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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未曾好好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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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奕涵拿到钱包后,会主动联系我吗?他会发现我看过那张照片的事情吗吗?如果他猜出了我看过那张照片的话,他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还会主动联系我吗?如果他主动联系我了的话,他还会主动提这件事情吗?”走出咖啡厅后,陈一清满脑子仍然没有得到解放,都是在想周奕涵拿到钱包后的反应了,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也心神不宁的,以至于差点错过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陈一清登上公交车后,就全程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车窗外除了车流和人流,就只有偶尔掠过的树影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比起车厢内——全都是目光呆滞,低头玩手机的人,车外的景色可有吸引力多了。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容易和周奕涵这一次很偶然的相遇,是惊喜吗?无法否认,她的心里还是为再次见到老同学而开心过一阵子,可是也不仅仅是惊喜,这种惊喜中现在又混着着别的感情了,是在她发现了周奕涵的钱包里放着自己多年前的证件照的时候,她不知道周奕涵收藏着那张多年前的证件照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那种证件照的,对于这些还没有解开的疑惑,她都不想在了解了。她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她后悔自己怎么会在昨天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把周奕涵的钱包给一并给带走了,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柜台后面的服务员呢?她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失礼地打开了周奕涵的钱包,如果她没有做这些事情的话,那么,她和周奕涵之间的,这次时隔多年的相遇,应该是很愉快的吧,并且只有愉快。但遗憾的是,她打开了周奕涵的钱包了,并看到了那张证件照,周奕涵的钱包就好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自从陈一清把那个钱包打开后,她的烦恼就随着而来了,而且还是那种源源不断地不断涌来,直到,陈一清把钱包还到咖啡厅的时候,她的这些一直围绕在身边的烦恼,才稍微缓解一点点。

“人民广场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到后门等待。”公交车的广播提示声音突然响起,把陈一清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你还是别发呆了吧,还是多注意一下公交车的行驶状况吧,要不然,等下,你可别又坐过了站了啊。”陈一清在心里警告说,她不久前,就差点因为走神,而错过了公交车,她有很强烈的预感,如果,她再这么地走神下去的话,那么她一定会坐过站的。

在公交车即将到达大学城的时候,陈一清找出自己背包里的饭卡,她准备先去食堂里吃一顿饭,然后再回寝室,哪知,就在这时候,就在她做好了下车的准备的时候,手机突然来了新信息了,而且还是快递的提示信息。

“肯定是赵云舒的信到了。”陈一清还没有看信息,便已经猜得个八九不离十了,她这段时间里,并没有网购,当然就不会有快递了,如果是有人给她寄东西的话,肯定会提前跟她说的,但她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信息,所以,这个信息除了是因赵云舒而来,还会因为谁而来呢?只存在这一种可能性了。

跳下公交车后,陈一清立即查看了一下手机刚刚收到的快递信息,她果然没有猜错,她手机收到的正是中国邮政的,提醒信息。

“是先去邮局取信呢?还是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再去邮局取信呢?”陈一清有些为难,她本来是想先去食堂吃饭的,然后再去邮局取信的,这样,去邮局取信所走的那段路,也权当消食了。但考虑到,邮局关门的时间很早,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是真的吃完饭,再去取信的话,很可能就无法赶在邮局关门之前到达了,考虑到这一点,陈一清下车之后,在靠近二食堂的时候,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转身,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通往邮局的那个方向。

因为担心邮局关门的时间会在冬季提前,所以,陈一清走得很快,仅仅用了十几分钟,就到达了邮局。相比学校的其它地方邮局这会儿,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宁静。

“你好,我想去一下收为手机尾号为……。”陈一清来到邮局柜台前说。

“你等一下……。”男工作人员在听了陈一清的话后,高声回答说。

这一次也是和上几次一样,一样的模式,一样的等待,只不过,这一次的速度,比以往几次都要快了,大概是因为工作人员急于把事情办完,然后回家吧,所以,他今天的动作,比以往几次麻利多了。大约两、三分钟后,年轻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手上拿出了陈一清所期待的信件。

“谢谢。”陈一清道完谢后,就拿着信件,走出了邮局。

这一次,赵云舒回信的速度,比以往两次都快,这让陈一清有点意外,她在以前回信可都没有这么积极哦。还没有等到走到食堂,陈一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路上拆开了信封,走在路上,直接阅读了起来。

“我知道生活是一门放手的艺术,只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我们当初都没有好好地告别。”——赵云舒

一清,你最近还好吗?算算日子,你也快放暑假了吧,真是无比羡慕你啊,又能有一整个月的休息时间了,又能回家吃你爸、妈做的饭了,好好享受你的这段时光吧。

我在这段时间里,心情很乱,都没有怎么好好看书,我从上一周开始,就不开始断地梦见我高中时期的经历过的事情,高中时期那些要好的同学,这些梦让我心里很痛苦,高中那个时期,有发生很多很美好的事情,但如果,让我在现在,再去回忆那段时光的话,这对我来说,未免也太残酷了吧。真的,当我在梦中,重又回到我记忆里的那个熟悉的地方时,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

我当初并没有好好珍惜高中的那段日子,所以我现在很后悔。那个时候,我们总以为日子会过得很慢,总以为彼此会陪伴在对方身边很长时间,会不断再见面,彼此绝对不会走散。但现实情况,好像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乐观,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得要大,要大得多,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深,很多人都是一毕业就失去了联系。我们曾经以为生活在这个四通八达的网络时代里,保持联系,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现实是,即使是在这个网络时代里,你也有很能失去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而且这种失去,比你预期中来得要突然,要彻底,往往打得你一个措手不及。

或许人生就是一趟单程列车吧,你遇见的那些人,他们只要到时间了,就会下车,就会离场。

但这个结果还是好残酷啊,我没有办法去接受。即使要这样的话,为什么就不能安排一个告别的时间呢?我在很久很久之前,认为,人与人之间,最好的分别方式就是“不告而别”,这样的话,双方就都不会有离别的痛苦了,而且还会怀着能够再见的愿望。但现在,当我真正经历了这种“不告而别”之后,我才意识到,这种分别方式有多么的残酷,多么地让人难以接受。双方在走的时候,都不知道,那是与对方的最后一次见面,都还以为还能与对方再次见面,哪知道?你一转身,对方就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了,之后,任你再怎么回头,任你再怎么寻找,你都无法再找到对方了。

我在高中毕业后一年时间内,就失去了所有要好的同学的联系方式,我也曾经一连一年给我一个同学的微信号发信息,希望我那个同学他能够看到我发的信息,知道我没有忘记他,知道我想见到他,知道我很想跟他再联系,但我发了整整一年了,他都没有再回复我。或许他应该早就已经没有用那个微信了吧,后来,我也没有再往那个微信里发信息了,也渐渐释怀了,就祝他幸福吧,我常常告诉自己,只要你仔细想想,有时候,失去对方的联系方式,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啊。这样的话,虽然不能了解对方的信息,但也能避免看到,那些对方必然要经历的,但你却一直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但这么多年了,我对这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我们是好好说了“再见”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就能忘记那些事情了,是不是就不会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对着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了。如果人生有机会重来的话,我不会贪心地去想要其它的,我只希望,我们当初能够好好告别,好好说声“再见”。真的,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我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做了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是没有留下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在大一的时候,我回老家过年,在坐快巴,经过高中学校的时候,我发现,仅仅是过了一年,原本那个我无比熟悉的学校,就已经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模样了,它的围墙全都翻新了,四周的那些小店,也都因为创造“文明县城”的活动,给重新装修了。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不管我喜不喜欢那几年的时光,想不想回到那几年,我都已经回不去了。

一清,你听过“人事全非”这个词吗?以前人人感慨时间的变化,大都都用“物是人非事事休”,或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其实,我们在改变的同时,我们曾经生活过的那些场所,那过去,存在在我们身边的一切,都也在跟着改变啊,就好比,每天晚上都会升到我们头顶上空的月亮,虽然它每天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今年的月亮,还会是去年的月亮吗?

我感觉自己最近好丧啊,我的脑海里甚至冒出了一些觉得“人生冗长而无聊”的想法了,但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坚持下去的,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却还未真正享受过“生而为人”的乐趣,我不甘心,我不会甘心,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离开这个世界的,如果就这样的离开的话,既不光彩,也不体面,我已经狼狈了十几年了,胆小了十几年了,我不会再这么逃避下去了。

我给自己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写着必做的一百件事,即使我在之后的情绪再崩溃,再怎么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会把这清单上的一百件事情,全都得做完,再选择离开了。不过,我觉得,等到我做完这一百件事情之后,我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了。而且,要是真的把这一百年的事情做完的话,也得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吧。

可能,我这段时间是有点悲观吧,我本身也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这你也是清楚的,只是我最近是连续性地丧了好久了,我以前都只是阶段性地丧了,我觉得我的心理状况有点严重了,我会好好调节的。放心,我会去学着去热爱自己,热爱身边的人和事情,热爱生活的。

这封信的逻辑很能很乱,请你不要介意,我在这段时间里,脑子乱得很,我想你也会理解的吧。

12月3日赵云舒

“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想不开,而做出什么不可弥补的事情啊。”读完赵云舒的来信后,陈一清的心,突然往下沉了一下,“赵云舒前段时间不还对生活挺热爱的吗?怎么会突然这么悲观呢?短短的半个月里,她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和赵云舒是在大学的时候才认识的,没有直接参与过她的那段充满遗憾的高中生活,所以陈一清并不清楚,赵云舒心理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那个“他”是谁?不过,那个人一定对赵云舒很重要,而且也肯定是她烦恼里的一个重要来源。

“人生苦短,为什么要念念不忘呢?”陈一清掐指算了算,距离赵云舒高中毕业,到现在,也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了,“都四年多了,你为什么还是忘不掉呢?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让你这么地难忘呢?”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喜欢一个人,而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人吗?”陈一清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人,但她还是希望,赵云舒不要是这样的人,虽然人人都赞扬和称颂那些专一、痴情的人,但有时候,专一、痴情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情啊,就像王宝钏,苦等薛平贵十八年,结果呢?薛平贵在外娶妻生子,过得不要太好,而且还在重又得到王宝钏的消息之后,对王宝钏进行百般试探,所以痴情干嘛?还是好好珍惜身边该珍惜的人,不要一直去期待那一个先离开的人。要是王宝钏及时止损的话,或许也能过上很幸福的生活吧,而不是像她最终的结局那样。

在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陈一清把赵云舒的信件收进自己的背包里,不管怎么样,自己也得好好吃顿晚饭才行,今天,为了解决周奕涵钱包的那件事情,她已经忙得不行,刚刚又紧赶慢赶地去邮局取了信,现在已经饿到不行了。

陈一清走进食堂后,径直来到了贩卖快餐的窗口,点了一个辣子鸡套餐,因为这些套餐都是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所以,陈一清才等了一会儿,就收到了自己点的辣子鸡套餐。学校食堂的价格一直还算实惠,打菜阿姨的手也从来都不抖的,所以,当陈一清收到自己所点的辣子鸡套餐的时候,十分满意。

陈一清接过辣子鸡套餐后,就就近找了一个位置,专心吃了起来。

在食堂吃过晚饭后,陈一清就直接回了寝室,一回寝室后,她就直接倒在了自己书桌前的椅子里了,她现在很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静静地靠在椅子上休息,就这样而已。

“你今天是怎么了?做了什么啊?怎么感觉你今天元气大伤啊?”见陈一清回来的时候这样的疲倦,田佳豫出于关心和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我做了很多事,然后还去中国邮政那儿取了信。”陈一清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回答说,她现在很累,并不是很想说话,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回复了一句。

“你取中国邮政那里走了一趟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田佳豫激动得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还有一个快递在中国邮政那儿呢,正在发愁,要怎么去取快递呢?要是陈一清把今天自己要去中国邮政的事情早点说出来的话,那自己一直感到为难的事情,也可以顺利解决了。“我有一个中国邮政的快递,它今天下午发信息给我的,我嫌那儿太远了,就拖着没有去取。”

“所以,你是想说,如果我能早点把自己要去中国邮政的事情告诉你,让你一直感到为难的快递问题,也就能顺利解决了,是吗?”陈一清没有拐弯子,直接把田佳豫那点小心思给说了出来。

“是啊,如果你提前说的话,那我现在也就不用为自己的快递而发愁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要是你早一点说了的话,那么,我的快递现在就已经回到寝室了,而不是孤零零地躺在中国邮政那儿了。”田佳豫不无惋惜地说,这样的话,她就很难避免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你想得倒挺美的,要我帮你取快递,你明天自己去一趟不就行了,在食堂吃完饭后,再去,这样,也能够当饭后消食了。”陈一清建议说,不就是一个快递的事情吗?明天再跑一趟,不就好了吗?

“饭后消食?算了吧,我因为身体原因,在吃完饭后,不宜走动,所以,我还是看看明天,有没有哪个好心人,能帮我顺便取一下中国邮政的快递。”

“用中国邮政的,也基本上是住在北边公寓的那些人吧,住在我们这边的。离那个邮政那么远呢,有谁会轻易使用那个快递呢,拿快递的时候又远又麻烦,要是我不是为了取信的话,我才不愿意跑那么远呢。”

“取信?你的信是谁寄的啊?我都看你寄了好久的信了,你不觉得写信这种方式很麻烦吗?都这个年代了,还要等上不短的一段时间,然后,跑去邮局寄信,取信的时候,也是同样的麻烦呢,你怎么就不用现在一点的通讯方式呢,而且,你写信的时候,还要用信封和信纸,这些都是用树木做的,很浪费的。”田佳豫的关注点,不出意外,又一次跑偏了。

“我知道,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她又不能随时都拿着手机,所以,我们也只能用信件来联系了,而且,我用的这些纸张,都是可以回收利用的,你要是真的想保护环境,保护地球的话,那你平时也不要吃外面了,更不要用一次性餐具了,一次性饭盒那种,不仅不环保呢,还污染环境,很难降解。”陈一清回过头,带有挑衅性地看了田佳豫一眼,“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纸张是树木做成的,可这些是能够避免的吗?既然都全是无法避免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我尽量减少点外面的次数,尽量少用一次性筷子和饭盒,行了吗?”田佳豫有些不耐烦了,自己也没有点过多少次外面啊,也就一周几次而已,但陈一清怎么就一直都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呢?是没有别的话题了吗?真是的。下一次能不能有点新意啊,换个话题行吗?要是食堂提供送餐上门的话,我还用得着点外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