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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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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蓦地爬过一只巨爪,黎明前的黑暗被密鳞的反光照耀通明。

冀刚从噩梦中醒来,啜着温水在窗边静坐,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笑了。

“欢迎回来。”他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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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花了一个晚上查阅上次在禁区拷贝的资料,几乎从不熬夜的她发现天都亮了的时候忽然觉得头好痛。

然而这次付出的辛苦没有得到实质的收获,她希望查出巫族在诅咒研究方面的成果,结果是没有成果。近百年来一些勇敢的巫族女性干脆死在了研究过程中,但是大部分的巫族似乎在利用科学手段解除诅咒方面并不积极,她们宁可慷慨赴死,也不耗费精力在这种希望渺茫的事情上。对于其他机构在此方面的研究,这些巫族也不大帮忙。

“唯一的收获就是你了。”卿点点屏幕,打开投影。

卿愣愣望着这个翩然落在面前的女人。

“娘亲。”

当初因为恐惧,因为父亲的禁止,她甚至没在社交网络上查询过母亲的信息。她在很多的描述中想象过母亲的容貌,但她这才终于明白,世间那些极致的辞藻是多么不过分的形容。

母亲是位真正称得上“划时代印记”的女人。

曾信誓旦旦说着不会改变任何糟糕的印象,可看到的第一眼,卿就动摇了。

“怪不得爹爹……”她喃喃。

投影中的美人倾身,轻抚着女儿的脸颊。卿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只手触碰到自己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透过幻影的想象冰冷而残酷。

为什么这般造化天工的人物,竟然也逃不过命运束缚。

因为究竟……是人吗?

卿擦擦眼泪,打开转换器在资料页面上翻来翻去。查询母亲名字“夏莉”时,捆绑出现的词条是“大巫”,央京七名士中的“大巫”——在巫族这个身份上,她的作为远远超越了她美貌所缔造的神话。

卿忽然感到自己的悲哀。

“爹爹和娘亲都是这么了不起的人,为什么我……我什么都没做好啊!?”

“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像你们生命的副产品一样!”

“我想……不管是对是错,被称颂还是被诋毁……要和你们一样活得那样耀眼啊!”

门铃声惊扰了她的思绪,卿赶忙关掉幻影,打开门镜看到纯在门外。

她没了上次的戒备,马上开了门让纯进来,纯径直扑到她的面前捏住她的脸蛋:“哎呦呦,怎么哭了,谁欺负你啦?”

“没有人欺负我……”卿鼓着脸颊忍住抽泣。

“乖乖乖,别哭啦,带你出去玩好不好?”纯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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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没想到真的是“出去”玩,而且纯的热情让她差点忽略了这是太阳刚升起的清晨,被拉着一路跑到“脊椎”的大门,见到那双开巨门外的景色,她简直要惊呆了。

“我们可以出去吗?”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当然啦!随时可以出去玩,斯科特导士说我们只要不在外面乱用异能还有跑得太远就好。”纯说着,一个脱手,卿已经先她一步跑到门外去。清晨的空气把五脏六腑都沁凉了,天边的日光从苇荡的波涛中升起,无尽的芦苇如同一片白金色的大海。

卿从来只见过千绝港,这幅景象令她眼睛都看直了。

“你先去玩嘛,我等他们。”纯回头看看门内,卿忙不迭地点点头,撒欢似的蹦跶出去了。

不一会儿刀锋和乔两个拉拉扯扯从楼梯上下来,纯好不奇怪:“你俩怎么一起出来了?”

“我来不行吗?当谁看不出你是替他拉拢那个小丫头啊?”乔贱兮兮地扯着刀锋的袖子。

“那你还来!”纯叫他不识趣。

“那老子当然要来看热闹啊!”乔理直气壮。

“你们别捉弄我了行吗……”刀锋紧张得直拍脑门,“你们俩这么……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去吧,我替你看着他们两个!”忽然有人在楼上说道。

三个人抬头往上看,乔叫出声来:“冀!”

冀坐电梯下来,慢慢走到他们跟前,乔一把搂住他:“冷不冷?来我抱抱你就不冷了哈,这么早起来干啥?”

“噩梦。”冀被他蹭得头发都乱掉了,温柔的黑眸转向刀锋,“还愣着干什么?去忙你的。”

刀锋让他这么一说,脸红到了脖子。

“你看她在那儿。”纯指指苇塘,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去!”

冀默默望着刀锋朝卿的方向走去,外面的世界像电影画面,看得见摸不着。所有的人都有资格成为那画面中的一部分,只有他不能。如今偶尔吹进来的雪花和飞虫已经是一种恩赐,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是有机会走进去的,也许那个时候稍稍努力也可以走得更远,也许,都是也许。

“没什么好看的嘛。”乔把脑袋靠在冀肩头打呵欠。

“好像谈得挺投机的嘛。”纯兴致盎然,奈何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光看着有什么意思?”冀忽然说,手指在他们背后摇了摇,忽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的后背顶着突然推到了室外,一口气送到台阶下面。刀锋和卿聊得正兴头上,正被两声惊叫打断,回头那俩人居然从门里飞了出来,差点没直接扑到他们身上。

“原来冀才是来捣乱的……”刀锋连忙扶住惊魂未定的纯,失笑。

“泽尔冀也来了吗?”卿的注意力马上转到了大门,黑漆漆的洞口中心站着细小的白影子,她想起刚刚到“脊椎”时的一次次擦肩而过。

“唉……反正他也出不来。”乔拨开干枯的芦苇在地上搜寻着,“你们聊你们的,我给冀找找芦花,纯,你要不要一起?”

“芦花?”卿跟着钻进苇子。刀锋和纯对视一眼,纯拍拍他叫他也跟着,刀锋摇头。

“芦苇的花,顶上开的毛茸茸的白穗子,经过一个冬天能谢的都谢了,但是有去年断下的,埋在雪里。”乔给周围的空气加温,苇塘深处还没有化完的冰雪慢慢消融,卿见他俯身在倒下的苇子杆里折下一把湿漉漉的穗子,“这个。”乔转身拿给卿看,卿摸了摸,有些糙,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烘干就行了。”乔拿回来塞在外套里,“诶?你咋没去跟刀锋聊天?”

“我为什么一定要时时刻刻和刀锋在一块儿……当我看不出纯拉我来做什么?”卿说着低头掩饰脸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方便……还非要起哄。”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他?”乔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

“喜欢又怎么样。”卿大胆承认。

“那你还装什么脸皮薄嘛,喜欢就多待在一起,不喜欢就少待在一起,就这么简单的事儿。”乔又满地找芦花,结果被拨开的苇子弹回来打了一下,“哎我擦。”

“哪有这么简单?上次触发‘诱’给刀锋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卿咬唇收声,“唉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诱’嘛,这倒是个麻烦事儿,上次和冀去禁区你不也触发了来着?还真奇怪,触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乔揉揉脸,放下找芦花的事回头看着她,“咋样,要不要试试和我能不能触发‘诱’?”

卿以为他当真的,惊忙后退,却突然踩到苇子杆一屁股坐在地上,乔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哈哈大笑。

“别笑了!你……你……”卿委屈得想哭,在哪个人面前出囧都不怕,偏偏是这个家伙?

“哈,哈,哈,哈,哈。”乔笑够了又故意加笑了几声。

卿往倾倒的苇子上一坐,索性不起来了。乔解开她挂在苇杆上的头纱,轻轻扯着道:“逗你玩的,气性怎么这么大?你说老子‘狗改不了吃屎’老子都没骂回去,还想怎么着?还得老子抱着你唱个摇篮曲哄哄?”

“张口闭口老子老子,你没少占别人便宜呢!”卿从他手里扯头纱,奈何力气没他大又怕扯坏了,扯了好一会儿也没扯回自己的头纱自主权。卿不爽,发动一个四阶冰训从头纱冻到乔的指头上,乔被凉得甩手松开了。

卿获得胜利,拍拍衣服起身准备回去,突然她的视线定在了“脊椎”嶙峋的青黑石塔上,她的震惊感染了一旁的乔,乔也朝上望去,同样的呆若木鸡。

风声骤起,苇海荡波。

“那是什么?!”刀锋也感到了那股诡异的旋风。

“什么呀?”纯的一头乱发被吹得全部挡在眼前,她双手压着都无济于事。

那是一条巨型的白蛟。

它原本像条银链子似的盘在一柱青黑色石塔上,可突然它飞了下来,在天际盘旋着越来越近。那飞行的姿态优美无比,好似丝带在水中漂荡,然而卷携来的劲风暴露了这种巨兽的杀伤力。它是冲着“脊椎”来的,飞近了更让人感到它的体型之大,密鳞流光耀眼,额上突兀地生着一根长角,巨眼好像两颗嵌了黑曜石的金珠——它的确发现他们了。

在场四个人全部震悚,他们谁也没亲眼见过完全形态的蛟,何况还不是在水里而是在天上飞的。它笔直地冲着“脊椎”的大门扎去,掠过他们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