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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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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尔森觉得到了时机,刚要说话,莲沙漫却突然扬手制止了他。

“维稳是你们元/首府该做的事情,不要动不动麻烦别人。沙漫家族有一半不听我的话就罢了,我们这支也不想去补埃得家族作死捅出来的这个漏。”她说,“事情要是真到了没法收拾的地步,你就叫你父亲亲自来走一趟吧。”

泽尔森对她会提到那个人有点难以置信。

“您知道他不能离开‘脊椎’。”泽尔森确认自己只有这么一位“父亲”。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所以等你儿子成为‘源流’之后,他就空闲了,我们那时候再谈吧。”莲沙漫说着轻轻拍手,轮椅慢悠悠地转了半圈,往门口移动。

泽尔森和吉尔本一明白这次会谈结束了,互相看看对方,起身准备离开。莲沙漫带来的那四个随从也跟着轮椅离开会客厅,只有一个男子故意拖慢一步,来到泽尔森面前。

泽尔森这回仔细看了他的长相,但本心里对沙漫家族的人有点脸盲,看不出有多大的区别,而这个人要好记一些,他的脖子正中有一颗非常明显的黑痣。

“元/首先生。我们沙漫家族分央京干系和西首旁系,在你们外人看来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们自己人原本很介意这一点。”这人张口就是典丽的央京腔,“但是现在我们很多人也觉得,既然都在长宁,就不该再分这个家了。莲先生是老人么,总会有些传统、固执。不过她老人家说不肯出山,倒也不是没有一点余地,毕竟族长是她亲孙子,就算不认,也还是会有长辈的责任感,愿意给一些指导的,不必担心我们两支的关系。另外,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刻板,元/首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大可聊一聊。”

他说完两指一撮飞出一份电子名片传入泽尔森的手环。

“非常感谢。”泽尔森点头。

那人也稍稍欠身回礼,转身从后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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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哪路神仙,还得‘源流’亲自来请?”

“白长的人模狗样,一张嘴就满口喷粪。”

“妈的……最恶心的就是这种倚老卖老给脸不要脸的货色。”

泽尔森边听他抱怨边开了一听碳酸饮料往嘴里灌。吉尔本一在他面前越表现得市侩,他越觉得真实可靠。

吉尔本一在会客期间一句话都没说上,回了车里可算是长出一口恶气。

泽尔森把喝了一半的罐子直接递给他,吉尔本一也不嫌弃,直接举起来喝空,攥在手里捏扁。

“这老太婆旁敲侧击那么久,她的胃口,绝对不是元/首府中几个被埃得家族腾出来的编制席位能满足。”吉尔本一的细眼睛缩得更像一条缝了。

“你也觉得?我们开的条件简直太可笑了。”泽尔森拄着脸靠在玻璃上看风景,“幸亏她没让我们说,不然说了我自己都尴尬。”

“她有心参与,不然不会摆这么大阵仗,让我们认了一遍手下的人。”吉尔本一靠着另一边玻璃。

“你把她那几个随从都记住了?”

“记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我看他们家人的长相就像玩找茬游戏,费眼睛。”泽尔森说着真的揉了揉眼,“莲沙漫已经表态,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重中之重是追查那群吸血鬼,必须弄清楚卡提埃得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住它们,切忌打草惊蛇。”

吉尔本一微微叹气。等气息平稳下来以后,他又是那位冷静沉着、叫人不知乾坤的“洞明先生”了。

泽尔森接通了河之成的电话,吉尔本一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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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规矩,但也没有做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关于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值得一提,哪怕是恶作剧,他有对你恶作剧吗?”

河之成觉得这问题像个劣质玩笑:“不要再让我回答关于冀的问题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吸血鬼事发之后他一直表现平静,如果你们在长宁找到了什么证据,你没必要问我,直接联络斯科特,按程序提审他就得了。”

“事件无关乎泽尔冀,没有提审的必要。但是,你再想想,这件事难道没有一丝一毫引起他离开‘脊椎’的念头?”泽尔森并非不愿意相信河之成,但对此事他过于确信自己的判断,“上次小零触发‘颤爆’应该就是他计划的其中一环,不可能这么久了他还不做第二次尝试。从渧尔卿到达‘脊椎’之后就是他最不该平静的时期,新的人出现了,新的机会到来了,他一定会抓住。”

“我不知道你说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河之成的声音听起来又烦又累。

“河之成,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外面出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血族流窜、埃得家族通敌、渧尔德、瘟疫……所有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现在只有一个战场是必须守住的,也是最难打的战线,就是‘脊椎’。”泽尔森强调再强调,“泽尔冀,他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河之成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你这……”

“我再问一次,如果张埃得不让你说,你就用别的方式提示我。”泽尔森说,“到底,泽尔冀最近有没有预谋逃出‘脊椎’?甚至利用渧尔卿做出什么行动?”

吉尔本一在旁也听得很迷茫。

他们早已飞出了城区,在“蝎子尾”附近的海面上飘着。泽尔森原本还是正常和河之成解释血族流窜事件和“脊椎”之间的关联,不知怎么的就跳过了事件,把话题又搁在了冀身上。

“没有。”河之成说。

泽尔森显然还是没有相信。

“你们齐心协力保护的是一个怪物。”他异常冷酷地下着判断,“他的心机比你们想象的要深沉无数倍,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要相信。”

“泽尔森……”河之成有点听不下去了。

“不要让他离开‘脊椎’,不要让他抓到时机,不要让他逃脱。”泽尔森平静得可怕。

“泽尔森。”河之成叫停他,“你疯了吗?他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是你儿子!你不应该因为和其他人的矛盾而这么对待他!”

“你只待了这么短一阵子,就和走之前对他的看法完全不一样了。”泽尔森大失所望。

“有问题的是你,你对他的反感已经变成了一种病态的偏执。”

“你觉得我偏执,因为在对待他的问题上只有我是清醒的。”

“你真的有病……”

“为什么你会突然对他产生恻隐之心?难道你在他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吗?”泽尔森突然转向了对河之成的怀疑。

“你清楚你说的什么鬼话吗?”河之成怒意骤起。

泽尔森扶额静了静。

“不,你相信我。”他也有些疲惫,“泽尔冀,他有蛊惑人心的天赋。不可以和他接触太多、不可以不对他时刻提防,他最擅长利用人的弱点和欲望。”

“你在害怕他。”

“我不怕他,我只怕你们都被他……”

“你拿不出他会造成危害的证据。”

“我暂时还没有……”

“那你就不要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泽尔森听了直摇头。

“你一直在把对他母亲的印象强加在他身上。就算孩子的性格会受到父母的遗传,在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身上他又能学到多少东西?这也足以让你视为洪水猛兽?”河之成质问道。

“‘她’,‘她’的记忆会教会他所有的东西。”泽尔森说。

“你不要再提她……你没资格提她。”

“河之成,你相信我,不要和斯科特一样连听都不听我说一句。只要信息通畅,我们对任何事情都有机会预防。”

“我已经听你说了十几年了,我简直不能忍受一个你这样的人……你用那种作报告的方式去说要如何谋害和监禁一个未成年人!你和张埃得都让我无法理解!”

吉尔本一听不到河之成在说什么,但他可以从泽尔森的脸色上猜到。

“你和他说不通的。”吉尔本一不出声,做口型对他讲道。

“你相信我。”泽尔森对河之成重复道。

“泽尔森,就算冀有什么问题,那也都是你逼他学会的。”河之成说,“一个被自己的至亲弃如敝履的孩子,你如何让他理解这世上的善意,他又怎么能学会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

“你现在觉得他可怜了?”

“是的,他有你这样的父亲可怜至极。而且我不会放弃他,我们都不会放弃。冀不是怪物,你,你才是最恶心的怪物!”

通话突然切断,泽尔森拄着双膝沉默了很久。

吉尔本一刻意不去看他。

泽尔森突然苦笑起来:“年龄和长相真是天然的保护伞。”

“你只想着压制他,有没有想过引导他改变?”吉尔本一问,“也许未必会有那么坏。你不也相信渧尔卿身上会有某种‘可能’吗?为什么对自己的基因反而这么没有信心呢?”

泽尔森抬头看了看他细长的笑眼:“你相信我吗?”

“你说我相信吗?”吉尔本一尽量把眼睛睁大看着他,“我有两个儿子,就个人经验来说,我觉得所有十几岁的孩子都是混世魔王,邪恶至极且无药可救。”

泽尔森摇头:“元也和次也绝对不是。”

“你看,这就是看自己家和别人家孩子的不同。”吉尔本一把他绕进去了。

“所以你也不相信我对他的判断。”泽尔森总结了一下他的意思。

“这是你说的。”

泽尔森不和他绕了,扶着脑门低喃:“……我的‘诅咒’是这个吗?”

吉尔本一抬起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