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开紧闭的眼睑，用小手电筒照过安知鱼的瞳孔。在测过体温，量过心跳血压后，大夫开了一张验血的单子，“去前台缴费，验过血后，把检查结果拿来给我看。病房里没有空位，在没有新的病人到来之前，她先睡在急诊室。”大夫又连忙去诊断另一床哀嚎的病人了。
那个病人可没有这个安静的病人这么讨喜。
唐翰诚手里拿着大夫开的单子，周围没有人关注这个失魂落魄的男孩。每一个在医院的人都有自己的烦恼，自己的苦痛，自己的不甘。在医院，是最众生平等的地方，死神不会因为你的家世，你的教育，你的年龄，而对你有一点的慈悲之心。
唐翰诚看了一眼安知鱼，走到大夫的身边，“她多久才能醒来？”
“我已经安排护士去配退烧药了，如果血检结果没有别的问题，那她退烧后就可以醒来。”大夫一边给腿上开了一个大口子的病人缝针，一边回答唐翰诚的问题。在她的眼中，安知鱼的病算不上什么病。
大夫在缝针的间隙，瞥了眼看上去就不怎么有钱的唐翰诚，“医院规定，只有钱到账了，才能用药。退烧药便宜，血检贵一些。要是她输了退烧药就醒了，也不用去花血检的冤枉钱。”
“退烧药，多少钱？”只有唐翰诚知道，他现在身无分文。唐翰诚的左手不由自主放在了右手的手腕上。戴手表的手腕。
“两百。”大夫看男孩听见这个数字后，默不作声的样子，心下了然，“你要是带了医保卡，价钱可以再便宜一些。”
“大夫，我这个手表可以抵给你，换药钱吗？”唐翰诚拉开了衣袖，他们的行李都已经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大夫认出唐翰诚手上的表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但立场坚定地摇摇头，“身为一名医护人员，不收礼。”
“那附近有当铺吗？或者可以用来抵押的地方？”唐翰诚不放弃，他不恨安知鱼，无法看着安知鱼生生被烧坏脑子。唐翰诚想起在火车上的三天两夜，坚定了他去凑齐药钱的想法。
“你真的没有仔细看过你的表吗？”大夫叹了口气，在病人的伤口处用医药用线打了个结后，用剪刀剪断。大夫空出的手在空中指了指唐翰诚露出的那只手表，“你的手表已经停走了。”
唐翰诚反手一看，表上的指针一动不动。防水性能再好的手表也耐不住唐翰诚三番两次在泳池里游水。
坏了的手表不值一文。唐翰诚垂下手臂，低头，脑袋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大夫见眼前男孩沮丧的样子，心中不忍，每天在医院里都可以看见这些无奈的事情。可这个孩子既然能够戴得起这样的表，怎么样，也不会窘迫到这个份上才是。
“大夫，医院有卖血的地方吗？”唐翰诚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毅，“我的身体很好，也经常锻炼，是O型血，万能血。”
“你成年了吗？”大夫不由怀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热情推销自己的血液的孩子。可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成年的样子。
“大夫，我长的小，显得年轻，我上个月就成年了。”唐翰诚睁着眼睛说瞎话。
“身份证拿过来我看看。”大夫有办法，毕竟她是这个医院里的人。可她不会推荐未成年的孩子去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