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打理妥当，季家老宅子就跟重新翻新了一遍似的，窗明几净，井井有条，全然不似刚才来时的凄凉景象，姜辰奕心里得意地想着——就算是来个女人，也不比不上自己家这位了。
一直忙活到了傍晚，一行人这才又回了王府。
"每年你都要来打扫一次吗？"戚柏秋一边把姜辰奕随意踹到两边的靴子理在一起，一边抬头问道。
姜辰奕盘腿坐在宽敞的马车上，然后顺手把手里的葡萄递到戚柏秋嘴边，方才道:"对呀，季韬家中无人，宅子放久了不来，难免有些凄凉。"
戚柏秋咽了葡萄，接话道:"那……季韬平日里不回来吗？"
姜辰奕笑着叹了口气:"那臭小子，自从季叔叔去世后就再没回来过，这不，嘴上虽然说着不回来，还不是年年送信托我打理，别让它给荒废咯！"
戚柏秋点点头:"季韬大抵是怕睹物思人吧，可是这些回忆，又舍不得就这么扔掉。"
戚柏秋看着姜辰奕接着道:"你这次来大费周章将他屋里打理得这么喜庆，也是为了让他回来不至于感觉太凄凉吧。"
姜辰奕扬眉:"嗯，本来就是光棍一条，他府上也没个热闹人，怪……寂寞的。"
"那季老将军呢？"
姜辰奕听到这，隐了笑，顿了顿方才答道:"季叔叔那不要命的，几年前就死在战场上了，季韬那时离开军营了，连他尸体都没见到。"
"季韬倒是给我提过，只说季老将军是个大英雄，却没说他已经……"戚柏秋没说下去，想起季韬和自己谈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季老将军，脸上满是自豪和崇拜，缓缓道:"他一定很想念季老将军。"
想念？姜辰奕有些惊讶地抬头，季韬之所以没见到季老将军一面，不是因为见不到，而是因为不想见。季将军常年戍守边疆，几年都不能回家一次，就连季夫人咳血而死的时候也没能陪在身边，季韬也是从那时起就不再愿意见季将军，就连他死的时候也没有出面。
"季韬这臭小子，何必呢？"姜辰奕自顾叹道。
戚柏秋闻言疑惑地看着姜辰奕:"怎么？"
姜辰奕解释道:"季将军一辈子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军中，季韬恨他不归家，恨他连季夫人死时都不在，我倒是好几年没听他提季老将军了。"
戚柏秋想了一会，方才轻声感慨:"将军为国家鞠躬尽瘁，就势必难以顾全家人。为百姓谋得安居乐业，却连亲自为家人做顿饭都是奢侈，可是这世界上，两全其美的办法又有多少？人的一生，大都是如此无奈的，总不会过得太好。"
姜辰奕听此，抬眼瞧着戚柏秋的神情，他眼中突然显出的沧桑，对这些事感触颇深的样子，就好像是……自己亲自经历了很多事一般。
姜辰奕突然出手弹了下戚柏秋的头，对着他笑了一下这才张口道:"人啊，能活一日就是一日咯，想那么多干嘛呢，再说了，有本皇子这么有钱有势还长得好看的男人罩着你，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呀！"
戚柏秋听着姜辰奕故作夸张的语气来逗自己笑，刚才突然而来的一丝阴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啊，得此一人，这世界上，怕是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