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甯噗嗤一笑，眸光坦然，“怎么能叫毁了顾家呢？现在的顾家，早就不是以前的顾家了。爷爷留下来的人，还剩下几个了？如果不是李昂叔叔早年便沉淀下来，这CFO的位置……”
她顿了顿，笑容顿时意味深长起来，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李昂显然很是清楚，他微微眯了眯眼，“小姐好大的口气。”
这话就是问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一己之力，就可以重建顾家。毁了这个顾家再建立一个，不是太嚣张了，就是太异想天开了吧！顾云卿打拼了五六十年的顾氏集团，她一个女人，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单凭几句话，就让别人信任自己，的确不太可能。顾依甯自己很清楚，她抬了抬眼，“能不能行，过几天李叔叔就知道了。”
“小姐是打算动手了？”李昂吃了一惊，他以为顾依甯刚刚回国至少会有所收敛，至少还会等上几年在下手。没想到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竟然敢直接叫板顾徵，甚至有了啃上顾家这块硬骨头的意思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李昂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但这副模样，跟当年的小少爷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女儿肖父，看来果然如此啊。
“顾家这些年的资料我收集了不少，虽然主要权利掌握在顾徵的手里，但是其他老股东对他早就颇有微词。他们近些年股票涨势很有水分，年度收益报表真的确有其事，还是虚有其表，恐怕李叔叔是最清楚不过的。不过这些也都是业内一个朋友旁敲侧击提醒我的，獐子州的那份股票，李叔叔听说过吧？”
顾依甯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满腹算计的小狐狸，这副模样倒是让李昂来了兴趣。
“獐子州？”李昂听懂了顾依甯的话外之音，“大型企业多多少少都会使一些小伎俩，小姐就像凭借这个扳倒顾徵，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没想着这么快扳倒他，但是让他吃吃痛我也是开心的。蚂蚁一脚踩死了有什么意思，不是要来回碾上几次，才好玩吗？”顾依甯一开始也没想到顾家股票会有问题，只是那天严霜忽然提起獐子州的股票案例，让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按理说严霜并不是那种背后说人是非的人，她跟骆宣明显关系匪浅，那天分明也是她在主动接近自己。
如此说来，这个獐子州便可能有更深的含义，她只是出言试探一下，没想到李昂便表现了出来，看来顾家的水很深啊！
李昂看着眼前自信的年轻女人，不由一笑，“也就小姐敢把顾总比作蚂蚁了。”
顾徵这样大的蚂蚁，他还真没见过。
“李叔叔也知道，海城多得是藏龙卧虎的人，更何况北华城那边很有可能要横叉一脚。想必沈清来海城的事情，您也知道了吧？”顾依甯这话，便又是试探了。
李叔叔是爷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沈望，要知道当年李叔叔之所以对爷爷有知遇之恩，完全是因为爷爷资助他在北华城读书的所有经费。培养出一个CFO要耗费的，绝对不仅仅是简单的金钱和时间那么简单！
这位李叔叔在北华城到底跟着谁在历练，才有如今这份手段和气魄，很值得推敲一下啊。
果然，提到了沈清，李昂表情一便，眼神明显锐利起来。他看着顾依甯的脸，更像是一种审视，良久，才缓缓放松下警惕，笑道：“小姐果然不错，刚刚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见到了恩师。”
“恩师？”顾依甯心头一跳。
只见李昂轻轻点了点头，眼神落到她的身上，变成了一种怀念和悲伤。
像是穿越了时间的磋磨以及记忆的沉淀，他的声音厚重而沙哑着，缓缓道出两个字：“沈望。”
果然，顾依甯肩膀徒然一松，最后的怀疑也烟消云散。“这么说，我真的是？”
“不，甯小姐是顾家人，以前是以后也是。”这话，李昂说的异常坚定。似乎担心顾依甯没听懂，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顾老先生的意思。”
爷爷的意思，就是让她做顾家的人吗？
也是，像沈家那种地方，还有着沈清那样的人，她去了怕是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知道。”顾依甯点了点头，“我姓顾，从始至终，只会姓顾。”
她是顾依甯，这些是早就注定的，无论什么真相什么血脉，她永远是顾钟的女儿，顾云卿的孙女。
这个话题未免听起来有些沉重了，两人片刻的静默，彼此都在注视着对方。她看的是李昂，而李昂却仿佛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李叔叔。”顾依甯叫了一声，拉扯回他的思绪。
“哦，甯小姐。”李昂点了点头，从刚刚的小姐变成甯小姐，这是个过程，也是一种承认。
“您说的没错，顾家的股票早就出现了问题。近些年，顾徵每年都会有一笔很大的资金涌出，去向暂时不明，不过应该是北华城那边。顾徵应该是有些怀疑我了，有很多重大决策已经开始可以避开我了，似乎有人查出我在北华城念书的时候，曾经得到过顾老先生的资助。不过他目前还离不开我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脉，甯小姐暂时不用担心。”
“近些年顾家好几家公司出现亏空，真实账面也并没有那么好看，这些全部都是为了欺瞒各大股东，以及证监会的。主要问题集中在顾徵房地产产业以及珠宝行业，这些年经济并不景气，账面亏损严重。为了避免顾家股票下滑，这种漂亮的收益账面便出现在各大股东的桌子上。反正只要是赚钱，他们才不管这笔钱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李昂冷笑一声，总是就是为了做空，去坑股市里的那些散户，最后钱还不是落到他们的口袋里。对于那些人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比利益更重要，至于钱是不是股民的身家财产，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顾依甯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是真正得到确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脸惊讶。
“顾徵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个就不清楚了。”这件事情顾徵做的极为小心，而且还有对方做掩饰，似乎是比顾家更为强大的势力。
也是这个原因，李昂不由多看了几眼面前的顾依甯，她真的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