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车祸究竟是不是意外！”
这才是言歆最关注的问题，她调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
傅静的声音沉重而冷凝，似乎还带着极淡的不屑和轻嘲，他一字一顿的回答，“当、然、不、是。”
四个字，却带着万钧之力，直接撞在了言歆的心口，她目光澄然却陡然而生一抹混沌。
傅静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制造这起‘意外’的人，究竟是谁？
几经考虑，她的眼神重新落在中年男人的身上，“是你做的？”
深黑的瞳孔，宛如九幽地狱深不见底，划出无形的锋芒，直射傅静眉心。
“是。”
他似随意的回答，击溃了言歆最后一层防线，杀父之仇，浓烈之恨，言歆能清晰的听见牙齿‘咯咯’颤抖的声音，她的身体微颤，再强大的定力，此刻也难以维持冷静。
傅静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言歆的下一步动作，可看她紧抿压低的唇角，虽能够感受到凌冽的怒意，但言歆还是忍住了。
“我以为你会动手打我。”
听傅静如此说，言歆才好似在齿缝中缓慢且沉重的挤出，“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他张了张手，毫不畏惧，“动手。”
言歆知道，仅凭傅静的一句话，她根本无法把他送上法庭，“我要知道来龙去脉，你既然选择这个时候跟我挑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估计也做好了全部交代的打算。”
傅静哼笑一声，目光略有些诧异，言歆的定力比他预想要好很多。
“那是自然，不过你要确定自己有继续听下去的心境。”
杀气翻滚，言歆的心脏比平日加快了一倍在跳动，最终还是渐渐平静下来。
傅静是杀父仇人，从一开始她就在怀疑，到后来慢慢深入调查，这件事也越来越笃定，可饶是这样在傅静的口中说出来，她还是无法接受。
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看着言歆森凉的神情，傅静继续开口，“我也是爱才之人，原本我并不打算对志远动手，毕竟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我的左膀右臂了。”
“不过遗憾的是，志远其实并不用死……”
傅静顿了顿，再看向言歆时，好像还有些惋惜。
“他手里握着傅氏的命脉，我几乎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了那项交易中，毕竟也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为了安全起见，我让志远一手负责，可交易的前一天晚上，我得到了一个消息。”
“志远在此之前，跟我最大的竞争对手私自联系过，而且行动十分隐秘，至于他们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我不清楚。”
傅静的意思非常明显，言志远曾经或许背叛了傅氏，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但凭借言歆对父亲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而且当时言志远在傅氏的地位已经很高了，就算敌对公司给他开出的条件优渥，他也没有必要跳槽。
且连傅静自己都说，他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言志远手中的项目上，这等信任，又怎么会轻易背叛。
除非，二人还有不为人知的冲突。
言歆比他想象中要冷静很多，傅静见她的眉头一皱又松，便知她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如果志远真的把消息卖给了敌对公司，对傅氏的重创将不可估量。”
“所以，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你就对一个忠心耿耿了十多年的人下手？”
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并未对傅静有一丝影响，傅静神情淡漠，说出来的话却杀人诛心，“为了公司的稳定发展，任何的不确定性都要及时扼杀。”
一条人命，在他的嘴里却不过尔尔，言歆阖眸，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志远知道的太多，我只能用别的方法让他彻底失去跟我叫板的资本，言和车祸之后，正好给了我一个合适的机会。”
傅静挑了挑眉，望向言歆精致的俏脸，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阿和的车祸，也跟你有关？”
“不，我对言和下手没有任何意义。”
言歆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你安排了人制造那场车祸。”
“我本意只是想让志远吃点苦头，可没想到那人会错意，竟然把他直接撞死了。”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傅静摇摇头，竟有些落寞，“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志远跟敌对公司的接触，也只不过是听说了言和的肾源，我被小人利用，害的他丢了一条命。”
——砰。
言歆手臂一抖，旁边的水杯应声而落，里面澄黄的鲜榨果汁将光洁的地板染上一层污浊的暗色，零星溅到她的裙摆上，言歆也毫不在意。
见状，傅静摸了摸下巴，“我很后悔，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常常去家中看望你们。”
看望？言歆努力回想，她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傅静这个人，又何谈看望。
“如果没有我的帮助，那时候仅凭志远的积蓄，根本没法维持言和的治疗。”
言歆咬住下唇，她一定！一定要让傅静为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母亲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最后一个问题，言歆还是问了出来，那时候的言和身边根本就离不了人，母亲又怎么会丢下他们姐弟两个，割腕自杀呢。
“你母亲……”
相较于之前的淡漠，傅静的眼神终于发生了改变，他叹了口气，眼底竟渐渐有了湿意。
“她的确是自杀的，不过……”
向来口舌如簧的傅静，竟然语塞，言歆疑惑更甚，还是耐心等他继续说下去。
“说到底，还是我错了。”
他喝了一口水，因为动作急促，被呛了两口，言歆心中越发不安，一个近乎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她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可傅静的下一句话，让她如坠深渊。
傅静摸了摸口袋，可餐厅不让吸烟，他也只能作罢，他的眼神避开言歆的审视，难以启齿的样子让言歆的拳又攥了攥，“我跟你母亲……我们发生了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