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言歆不想跟白庆泽挑字眼，她交叠双腿，表现的并不迫切，“既然白总跟我父亲的关系非同寻常，那你就更应该帮我把问题解释清楚。”
白庆泽叹息一声，本就不算憨厚的脸上因为表情变化更显心机，“当年我们毕业后，志远就去了一家小公司实习，我们都是有远大抱负的人，给别人打工不过就是为了积累经验。”
服务生给他换了一杯咖啡，白庆泽靠在沙发上，时不时会有几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言歆不动声色将这些细节落在眼中，继续听白庆泽开口，“两年之后，志远凭借着积攒下来的人脉自己开始创办公司，其实那个时候他曾多次跟我说合伙的事情，碍于我家里的原因，我并没有跟他合作。”
“志远的公司一开始进展并不顺利，因为缺少经验和引路人，他频频碰壁甚至还被人骗了，我以为他会就此颓废下去，却没想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之后，他竟然真的让公司起死回生。”
白庆泽的叙述断断续续的，但很多关键点，都跟言歆之前的调查不谋而合，可就算这样，言歆也没有确定白庆泽说的都是真的。
“从那之后，志远的公司就一路水涨船高，他渐渐扩大了业务，跟我也有了些经济上面的往来，我本以为他是遇到了伯乐，却没想到他私下里替那个人做了不少违法犯罪的事情。”
白庆泽说到此处，有意停顿了一下，颇为神秘的向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志远的伯乐是谁吗？”
“傅静。”
言歆平静的两个字，让白庆泽的脸上浮出诧异，他急忙喝了一口咖啡缓释心情，语气急促，“你怎么知道？”
“调查了这么久，我也多少有些消息。”
白庆泽颌首，“你既然知道是傅静，就应该明白当时的傅静跟现在相比，风光的可不止一星半点，他利用职权的便利，培养了很多像言志远这样渴望成功，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如愿的人。”
“言志远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但言志远跟那些人比起来，有属于自己的先天优势，他脑子十分灵光，而且做事妥帖，渐渐他就在傅静挑选的那些人里面脱颖而出，成为了傅静的心腹。”
这些消息，对言歆来说是崭新的，不过她没有露出破绽，白庆泽还在不间断的说下去。
“当时志远邀请我跟他一起做，可我那时候经过家里的扶持，事业早就稳定下来了，我也曾劝过他差不多就收手，可志远不甘心，说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必须付出比他们更多的努力。”
“傅静把志远当枪使，志远也甘愿留在他身边，后来志远成家立业，又有了你跟言和，才想着从这些错节里面脱身，但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的傅静很谨慎，不让志远跟外面的人有过多联系，我们之间也就渐渐疏远了。”
听白庆泽说完之后，言歆的心里有几个疑问，不过经历了之前的事情，言歆对白庆泽的话只能信五分。
他在构思谎言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用小动作遮挡心虚，如果不是言歆的观察太仔细，很有可能就会错过。
“可我父亲在傅静手下，究竟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你有证据吗？”
言歆的指腹在照片的棱角处缓缓移动，已经卷了边的旧照片被时光打磨出的不再锋利，言歆盯着白庆泽的眼睛，看他到底会做何反应。
但这一次白庆泽只是摇了摇头，“毕竟事关公司的内部机密，我也只不过是个老同学而已，知道的并不清楚。”
每一个人都在告诉言歆言志远是个罪犯，不管是调查到的证据还是他们的证词，言志远似乎都已被定罪。
可言歆跟父亲相处的这么多年中，对父亲的了解比任何人都要直接，她一直坚信言志远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在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之前，言歆依旧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她不再回避白庆泽，直接说道：“既然你说那是内部机密，可你又怎么能肯定，这些一定是我父亲做的呢？”
“除了他还能有谁，最大的受益方就是志远，不然你觉得会有人替他付出自己的后半生而铺路吗？”
白庆泽的话如突然在言歆脑海中炸裂的星火，就在他刚才的表述里，言歆发觉了一个或许能称之为是突破口的重要点。
众人虽然没有掌握到言志远的犯罪证据，但因为他从中获取的利益最大，所以人们不由自主的就把所有罪行扣在了言志远的头上。
这个猜测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但无论如何，都是言歆继续下去的动力。
见言歆已经放松了警惕性，白庆泽语重心长的开口，“歆儿，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你是志远的女儿，不然我也不会放任芷彤……”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有我跟志远以前的关系在，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看白庆泽言辞恳切的样子，言歆在心中冷笑，却依旧不动声色，“白总难道没有别的事情想跟我说了吗？”
果然，白庆泽的脸上变的有些迟疑，“现在傅静重新出现在了申城，看样子要把申城搅个天翻地覆，我想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找机会让傅静接受法律的惩治。”
“虽然我也很想帮忙，但我只能说一声抱歉，我人微言轻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白家因为白芷彤的关系，已经跟御臣闹翻，白庆泽只能从言歆的身上下手，却没想到言歆竟然油盐不进。
跟白庆泽没有了继续沟通下去的价值，言歆冲外面的梁时使了个眼色，将咖啡推远。
“照片我就留下了，既然白小姐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还希望她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要再出现在阿和身边了。”
见白庆泽没有说话，言歆起身打算离开。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
言歆刚刚离开座位，白庆泽平静的声音就在旁边传出。
“歆儿，你一直在调查志远的事情我也知道，我能给你的帮助只有这么多，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苦心，不过有很重要的一点我想问你，你难道不觉得你母亲的死跟言和的车祸都太过巧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