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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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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那位,世人称他孤傲漠世,实则吃起酸来磨人又心坏,谁的醋都想抿上一口,再委屈唧唧的从她这讨回来。

云逸尘,京中出了名的皮实,虽说被包兰心收拾的服服帖帖,但性子里仍有几分驯不住的戾气。

不说元宸会不会连包兰心的醋都要抿上一口,单说放这两人相处一夜,她又如何能放心?

虽说世子府不是她家的宅子,但她也不能放任这两人将它拆了啊!

沈清染尚且还在犹豫,包兰心却更是热切了,她只将云逸尘都抛在了脑后去,振振有词道:“男人当然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一起睡的,难得你拉来陪我,难道你还要与宸王殿下一起休息?”

沈清染瞥见了元宸脸色中渐渐降下的阴霾,不由自主的怂了起来:“又不是明日便出兵,你我还能作伴许多日子,也不差这一夜……何况我怕夜里照拂不好你,你休息不够的。”

她尽了力将推拒的话说的万分温和,包兰心有些不悦的噘起嘴,不舍撒开她的手:“清染姐姐总与宸王殿下作伴,一定是有些倦了的!我们可以说说话呀。”

倦了二字一出,沈清染就觉出了氛围中忽然升起的压迫感,只听元宸笑道:“本王明日还有事与世子殿下相商,今日便早些与染儿去客房休息了。”

包兰心还在十分不愿的争着今日谁才能拥了沈清染这软玉入眠,她颇有些自信,抢不过元宸,难道她还哄不过元宸?

然而,这人压根儿未打算过与她比较谁能哄得沈清染。

她呆怔怔地望着元宸将沈清染抗了起来便向客房去,被沈请染拍了一下又一下:“元宸,你几岁!她、她是个姑娘,你与她既计较什么?才一晚而已……”

其实沈清染也隐隐有些心虚。

元宸将扑腾着的小姑娘抱到了怀里躲着风雪,想出的理由倒是让沈清染不舍再与他计较什么:“本王舍不得。”

翌日。

布了几日阴霾的元京久违艳阳天,窗外天光乍破,暖阳映入房中,恍惚间,竟像春日,连梅间白雪都渐渐消融,添了分清绝美艳。

沈清染起了早,她依稀辩得出这会儿刚天亮不多时,可揉了揉眼,元宸却不在身侧。

她如今也是被元宸早前的病吓出了习惯,时常后怕,以至于如今醒来瞧不见元宸的影子,便觉一阵心慌,定要看到人平平安安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才觉心安。

沈清染披了件外衣便踏出了门外,只盼着瞧见元宸,哪怕遥遥瞧一眼。

才至梅园,她便听见了刀剑争鸣之声,在凛冽北风中格外英气逼人,勾去了她的注意力。

是元宸与云逸尘。

她扯了扯随手搭在肩上的外衣,饶有兴致的停步在月门后瞧起了二人的论剑局,而她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元宸的身上,比霜雪更清绝皎洁,比红梅更似她眼中的那一抹绝色。

单论剑术,云逸尘并不比元宸逊色太多。

元宸接连几剑挥下,都被云逸尘轻易躲闪而过,似嬉闹,云逸尘撤身至梅园更深处时,捎带手斩落一截儿梅枝轻嗅,又将那寒梅别在了腰间,格外的有兴致。

“宸王殿下所言的道理,本世子自然也懂得几分,只是男人有野心,又是什么奇怪的事?本世子不过是暂且为了那丫头将这些放下了而已,至于权衡利弊,不适合本世子的行事作风。”

云逸尘一声轻笑,便又撤出几步远,始终是避让着元宸的剑势。

“您别忘了答应我什么了就成,我要她名正言顺的做我的妻子,而不是为了躲避赐婚做个死人。旁的我不敢担保,至少云国这几年不会对元国有任何歹心,宸王殿下放心就是。”

他渐因闲话分了神,连树上积雪都碰落在身,颇有些狼狈。

“本王没有食言的习惯。”

元宸醉心于剑局之中,从不因云逸尘的闲叙而分心,这也正是沈清染所意中之处,单是元宸认真又清冷的模样,就足够她所钟爱许多年,难以忘怀。

剑局似是与一阵袭来的寒风一同变得紧迫,二人只是剑身一相撞的功夫,四周氛围便冷到了极致,连沈清染都起了个哆嗦。她实在是有些害怕。

云逸尘的刀法忽然迅捷,又直攻元宸下盘,似是在寻元宸轻功中的披露,丝毫不像切磋间有所收敛,每每都如要取了元宸性命一般刻意,连言语都刻薄了起来:“宸王殿下既然不喜欢食言,又为什么喜欢骗沈家那丫头?还是食言与唬人不大相同,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她?

无端被人提前,沈清染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云逸尘的话,信不信都无妨。

只是仔细想想,她的确还不知元宸许多事……

她还不知这两人方才切磋时都商议了些什么,也不知当初元宸与凤怜达成了什么交易。沈请染有些不满的噘起嘴,待会她定是要向元宸问个清清楚楚。

这般劝住了自己,沈清染却发现元宸竟因云逸尘方才的话开始力不从心了起来,他眉头微皱,连视线都飘忽到了一侧去,心不在焉地招架着云逸尘的剑刃。

“如果她发现你与她有血仇,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喜欢你?”

元宸被云逸尘的剑势逼退而向后踉跄几步,他瞪了云逸尘一眼,厉声警告:“本王不喜欢旁人胡言。”

“我有没有胡言,大抵只有宸王殿下自己知道了。”

云逸尘散漫地伸了伸懒腰,将剑收入鞘中,拍了拍元宸肩膀,嘴不饶人:“不过当年的那些事,宸王殿下也不想的,我懂,宸王殿下为了她连皇位都放弃了,如今也算是功过相抵,互不相欠?”

那血仇二字是格外刺耳,沈清染怔怔地望着手中佩剑当啷坠地的元宸,如坠冰窟,她想上前质问元宸,云逸尘所言何意。

可她哽了哽嗓子,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如鲠在喉,嗓间又酸又涩,几乎要呛出了她的眼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