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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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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瞬寒芒而过,沈清染竟眼睁睁的瞧着元宸将那箭矢击落在地,心中仍有所余悸,她两腿发软。

饶是自诩跳脱了生死之外,她如今还是有了不想死的念想的。

更何况被人暗杀这种死法,实在是有些不体面。还是如此拙劣的暗杀手段,更加不体面。

沈清染还未放心多久,那箭矢的箭刃便开始悄然犯起了紫,显然是淬了毒,打一开始便未考虑过让中了这箭的人活下去。

好在有元宸。沈清染是如此想。

沈清染佯装畏怕,悄然挎住了元宸的胳膊,嘤嘤诉着委屈:“妾身一瞧便觉得此事危险的很,若真水深,便不要再淌这浑水了。我们回去可好?”

元宸虽不知沈清染这次又打起了什么主意,但一声好答应的热切。

“站住!”

元昊看不下去了。

“这是元家的江山,你们便愿意眼睁睁的瞧着他到别人的手里?”

“愿意。”沈清染嗤笑道:“这江山谁坐不是坐,总归轮不到我的身上,我又有什么好不舍得的?陛下此时心里不舍着,不也正是因为如今坐在了这皇位上。”

元昊确是恨这一番话恨的牙根痒痒,理智早已丧失了大半。

“先让你的人将长安王妃放了,我们再谈旁的事。”

沈清染此时所有的底气都源于身侧的元宸,她甚至觉察的出掌心因紧张慌神而湿润润的。

故作有底气,远比强装柔弱困难的多。

元昊被沈清染气得身子发抖,手脚冷的就同浸在了湖中,他勉强维持着虚弱的理智,终是松了口:“将人放了!”

那几员侍卫这才将架在元祺与秦方媛身前的枪阵收回,任由元祺急匆匆的将人腕上粗绳解开。

“抱歉。”

元祺瞧见秦方媛腕上被勒出的清晰红痕,才真是恨不得剥了元昊的皮来缓和缓和心中的激愤。

秦方媛摇了摇头,像藏着话似的,可就是什么也不说。

“人朕已经放了。”

元昊的话音很是虚弱,尤其是这一声自称,几乎在扯着颤音:“你们也该与朕好好谈谈了。”

“很好。”

沈清染心中算是松了口气,与元昊的博弈也算胜出一个开端。

“我也没什么过格的要求,沈家里来本就是为了元国效忠的……”

元昊未来得及安心太久,又听她道:“只是陛下让宸王殿下与王叔寒了心,但我觉得只要陛下愿低声下气的认个错,再说上几句好话,王叔与宸王殿下定不愿与你追究什么。”

若只是道歉,元昊自然愿意。

无非是拉下脸来说几句彼此都不愿听的客套话,换来长久的皇位与留世的盛名,又有何不值当的?

然而元昊仔细端详沈清染的笑意,只觉这笑意背后藏了无尽深渊,亦或是为他准备好的葬身陷阱。

他向来狐疑,尤其是待沈清染这等面善心黑的。

“你到底想让朕做什么?”

“跪下。”

“跪下?你疯了吧!”

沈清染轻描淡写的回答当真是惹恼了元昊,他堂堂一国君主——沈清染竟有胆子让他跪下?

真是不要命了!

“谁说陛下一定要跪了?”

沈清染打了个哈欠,向元宸怀里靠了靠,将这个“靠山”发挥到了极致。

“跪不跪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无非还是要看陛下自己的取舍,只可惜陛下让位后就不止是跪下了,只怕日后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吧?若依秦公子那性子,应当会想法子堵住陛下的口。”

话说的隐晦,可几人都听得懂。

元祺是真恨不得想捂住秦方媛的耳朵——可不能让她和沈清染学这些本事!否则他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连让皇帝给她跪下都敢的女人,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若说换了旁人,饶是此时元昊退位将成定局,也总是要忌惮三分的,哪像沈清染与元宸这夫妻二人……

一个理直气壮的威胁着,甚至一会能坦然说出“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另一个则是不留余地的包庇着,嘴角得意的“炫耀”着这是他的妻。

元昊更是被沈清染与元宸两人气得身子哆嗦,早知会有今日,他就不会给这两人活到今日的机会。

“臣弟不强求。”

元宸颇有挑衅意味的勾唇看了元昊一眼,他手中仍攥着那卷被勾了字的让贤旨,嘀咕着:“王兄留了这么多的物证,若是有人暗中行刺,再拿这些物证说您是含愧疚自戕,该如何是好?至少,臣弟是分不出真伪。”

敢将威胁说的如此直白的,的确只有这夫妻两人。

“臣也不愿让陛下为难。”

元祺咳了两声,竟比元宸还含蓄了些:“只是臣此时已有家眷,不便再拿性命做赌注,还请陛下另请高明。”

“谁说朕不跪?”

元昊此时的脸色就像是腌了的茄子那般难看,平时姑且算得上仪表堂堂,今时便只余下了狰狞可怖。

沈清染与元宸“默契”的为其让出了几步的地。

眼见要跪了,元昊仍是难以说服自己。

这几人可值得他信任?

当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身为一国君主,哪有给臣子跪下的道理……

可元昊仔细琢磨半晌,自他即位以来,能为朝廷效忠的才干,多半是因他受了秦方贤蛊惑,落了一个晚景凄惨的下场。

要么,就是被拉拢到了秦方贤的阵脚,为秦方贤效力。

他确是做了极多的错事。

元昊叹了口气,他竟到这会才看清了秦方贤到底是什么人。

他掀起明黄龙袍的一摞衣角,只安抚自己这一跪是为了自己曾愧对的前朝旧臣,苦笑道:“足够了么?朕如今都已经给你们跪下了!”

元祺坦言在心中嘀咕,饶是元昊此时跪下了,他仍想因这个态度呛上元昊三两句。

而沈清染也十分醇熟的变了脸,也未说几时让元昊站起身来,只笑道:“我只说考虑一二,几时说一定要为陛下卖命了?陛下不是从未信过我们,恨不得将我们先除后快,怎今日就信了?”

元昊几乎是瘫坐在地,木怔怔地望着沈请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