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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十九 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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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霍天榆。

这两个虽然是伤兵,可是都是行伍出身的军人,又在使蛮力打架,可是霍天榆来了却如青菜豆腐一样轻松就扯开了两个人,看来,其功夫不小。

霍天榆此时俊脸含冰,果然不愧是夜魈骑的大将,显得威风凛凛,他喝道:“军营重地,你们不守军规,不好好养病,像个泼皮无赖一样撕打,成何体统?可是想军法处置?”

撕打得满头灰土的两个人均是一脸不甘,其中那个两洲府的“大哥”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上,恨恨道:“霍将军,你们夜魈骑人强马壮,我们比不起,可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夜魈骑人用好的药,俺们没话说,俺们也是为汗爻流血流汗的,比起泗北府成天窝在富贵窝里的孬种可好多了!凭什么他们用的都比俺们好?”

“呸!你们两洲府的都是些怂兵,还敢说老子是孬种?你们两洲姥敢跟我们泗北的比?咱可都是京畿重兵,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另一边的那个很不屑的啐回来。

两个人的话引起四周围过来的伤兵的响应,一时间彼此开始破口大骂,我低头在谢悠然耳边道:“泗北府的药要比两洲府的好?”

“泗北府自己带了医官,医药吃食都和我们划开来,他们怎么用,我可是管不着,不过两洲的人却是我们在管。”

“那他为什么找泗北府麻烦?”

“一来两派互不对盘由来已久,从汗爻开国时各自的将领就是死对头,二来么,我看,就是有心人存心找茬了,从这里开口,比从夜魈骑下手好起头的多!”谢悠然唇角含着讽刺的意味,冷淡的一笑。

那边,霍天榆俊目一睁,声音冠盖全场,“住口!”这声厉喝犹如银瓶乍破,声震寰宇,场内的人俱是一惊,耳畔嗡嗡做响,立刻没人敢再说话。

“你等都是汗爻将士,不想着报效朝廷,却在这里逞一时意气,为了点小事像市井泼皮一样叫骂,很好看是不是?”霍天榆神色冷峻,言语犀利,眼如利刀,扫过众伤兵,没人敢和他对目,纷纷低下头。

“发生什么事了?啊?”有一个声音从伤兵后传来。

大家往后看,纷纷让出条道来,有个满脸络腮,一身白色蟠螭纹银白盔甲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身材高细,三角眼里,透着一丝狠劲,三两步,便已经走到面前。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都聚在这里?哟,这不是霍大将军么?怎么有空,到我们泗北的地界来啊,这可都是些伤兵而已,不知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霍天榆眼里精光一闪而过,表情倒很平淡,拱了下手:“项将军,刚刚这里的兄弟和两洲府的兄弟有些摩擦,现在大敌当前,项将军应该知道此时大家应该同舟共济才是,还请将军约束一下手下,以免让敌人笑话我们自己手足相残。”

这个应该就是他们昨日提到的泗北府的项沛,节制泗北府两万兵马的东路将军。

项沛眯缝着一双倒三角的眼,愤懑之色一闪:“哦?有这事?胡亮,你做了什么?”他转身问倒在地上的那个年青兵。

胡亮从地上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一拐一拐地挪了两步,冲项沛一作揖道:“将军,小的可什么也没干,是这位两洲府的人莫名其妙的来闹事,还骂小的是孬种,小的气不过,回了句,他就不分好歹打过来,小的也只是自保回击而已!”

“哦,真是这样?”项沛挑了眉,胡亮一脸正气:“不敢有瞒,这事大家可以作证,就是这位镇辅使的弟兄先找来麻烦的,小的是气不过他侮辱咱们兄弟,回了句,他就打过来,还请将军明鉴!”

“这位兵哥,我这个校尉说的可是实情?”项沛转向另一人,问。

对方冷冷看了眼胡亮,又眄了眼项沛,哼了声,不吭气。

项沛眼一瞪,“你一小小士兵,我问你话,为何不答?你叫什么名字?”

“镇辅使辖下通曹许汉。”这人不甘愿地回答。

“小小曹司居然如此傲慢,你家长官没教过你军营规矩么?本将军问你可曾如我手下所说,是你主动挑衅,言语不逊,殴打同僚?”

“是又如何!”这个许汉倒很有些骨气,对着比他高不知多少级的将军还是口气强硬,“将军是泗北的将军,俺归两洲,将军也不能越府治罪吧!”

“你,好啊,果然是两洲府的,你可知道现在你我都属卓侯爷两府节制,我就是此军中副将,你个小小司曹,本将军惩治你,天经地义,来啊,给我把他压下去,按军规,对上不敬,目无军长,打二十军棍!”项沛气极败坏的厉喝道。

“慢着!”霍天榆喝止了要上前拉许汉的人,朝项沛一作揖道:“项将军请息怒,这个小司曹顶撞您是他不对,不过事出有因,也是一时冲动,这事,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为了医药之事,大家都有伤在身,难免脾气暴躁,看在都是同军同僚的份上,现下又有战事,何必为了点小事自损兵将,没的,给敌军个便宜,毕竟咱们现在需要战士,不是伤兵,您大人大量,是不是就不要打了?”

谢悠然此时也走上前道:“项将军一向胸襟广阔,我谢某佩服,这医药之事,实是在下统筹有误,让各位军士受累,在下给各位将士请罪,还请将军末怪罪别人,大家同心戮力才好!”

他说完,一拱手,作揖到底。

项沛有些犹豫,沉吟了一下,“这司曹冲撞本将军,可以不计较,不过,刚刚说的,他为了药和我手下将士擅自争斗,可是犯了军规的,不可不惩处,这军法可是有严规的,私自械斗,鞭笞八十,难道这也要算了?

鞭笞八十,这本就有伤的,还不半死?这个项沛摆明了不让许汉好过,便是要激这两洲府的人不满,到时候,恐怕难以压制情绪激动的镇辅使的人,五千人哗动,后果不堪设想。

霍天榆俊朗的眉微颦,眼里闪过凛然,沉吟着,一时没有开口,连谢悠然也沉默,这个军规恐怕不是劝和可以解决的。

我走近谢悠然,扯扯他的袖子耳语道:“军规惩罚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抵?这不过是两个人的平常吵架,让这两个人自己解决不可以么?”

谢悠然也在我耳边道:“也不是没有前例,可以军功相抵,可是许汉脚上有伤,无法上战场,当然也可以两个人私地下比试,当然,这是在事情闹大前,或长官睁只眼闭只眼,大家私自了结也可。”

一边的项沛注意到我们的窃语,他望向我,一双三角眼里掠过一丝疑问:“这位是什么人?”

我拱拱手,“见过将军,小的,只是个小小的军医。刚才目睹了全过程,能否容小的说句公道话。将军要惩处这位兵哥,主要是因为二人械斗,其实,小可可以作证,两位未用军械,只是逞口舌之争,而且,也确实是这位小哥先出口伤人,将军若要惩罚,这位小哥也该受罚才是!”

“哦?!”项沛一挑眉,斜眼看了胡亮一眼,胡亮瑟缩了一下,不敢和项沛对眼。他犀利的目光又转了过来,恶狠狠瞪着我:“你是何人?”

谢悠然上前一步,挡住我,迎着项沛的目光道:“我家小师弟年轻卤莽,还请将军见谅,不过,在下也可以做证,大家都见到,这位胡兄弟确实出言不逊,许兄弟一时气愤,也在情理之中。将军三思,若是只罚许兄弟一人,怕是难以服众啊!”

项沛冷冷看了眼谢悠然,却挪了一步,仍然面对我:“这位小兄弟原来也是北邙山的高足,那必定也是位俊杰人物,不知道小兄弟有何高见,说来本将军参详一下如何?”

我歪了下头,朝项沛淡淡一笑:“将军抬举小的了,小的,只是实事求是,听师兄讲军中也有惯例,两人若在军中相互有嫌隙,可以以军艺比武解决问题,这样即可缓解矛盾,又不至于将事情闹大,如今大敌当前,何必为了一点嫌隙斗个你死我活,况将军今日如果处罚两人,未必解决的了两人的怨气,日后还是要惹出事端来。不如,几位将军做个证,让两位兵哥比上一比,胜负由天,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我话刚落,霍天榆已经接了上来,“恩,这法子好!项将军,如果要罚,两个都要罚,否则有不公之嫌。可是,这位方兄弟说的对,为今之时,两个都是我汗爻有生力量,若为此事自断臂膀,无益于与敌有利,将士寒心,不如就用这个法子,大家都做证,让两个人斗个心服口服。此次之后,再不准彼此以任何理由为借口,私自闹事,否则,严惩不贷,项将军以为呢?”

霍天榆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朗朗堂堂,每个在场的,不论远近,都入耳清晰。

不愧是名闻天下的夜魈骑的将军,我听帐里伤员议论,都称他是天下赫赫威名的名将,人称“墨蛟龙”一杆银龙□□战无不胜。

卓骁名将手下皆能人,久经杀场的浴血奋战为他成就一付铁骨忠魂,他一发话,闻之无不色变,没人敢捋其虎须。

他这一声,让所有人都禁默,项沛脸色一变,似乎极其不满,却又无法反对。

他眼珠子一转,又道:“既然霍将军发话了,末将不敢不从,那不知,将军准备让他俩怎么比?”

这确实是个问题,两个都是伤兵,行动已经不便了,如何弯弓骑射?

一时又是沉默,许汉和胡亮两个,一个眼神明亮,很是兴奋,一个,却有些焉。

我又扯扯谢悠然的衣袖低声问:“那个,是不是什么比试都可以?”

“琴棋书画当然不可以,都是大老粗的,互相搏杀恐怕也不妥,其他倒没什么特别要求!”

霍天榆俊朗的眉目向这边望来,冲我道:“方兄弟是不是有什么建议?讲来听听。”

“将军,我一介小民,胡言乱语,如果行不通,还请将军不要责怪!”

霍天榆呵呵一笑:“你且讲来,如果不行,大可不用,大家也可出出主意,不必拘束!”

我再次一弓身,朝两位将军施了个礼,道:“小的笨拙,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提个建议以供两位将军参详,小的以前家乡有个小游戏,名曰飞镖,只需用手,直立或坐,都可以玩耍,两位兵哥如果能拉弓,那么就都可以用这个来比个高低!”

是的,飞镖,一种简单,花色繁多的游戏。

这种简单的投掷游戏在世界各地有五花八门的玩法,因为占地小,规则简单,很受人欢迎。

我前世工作之余,有时候会到酒吧里坐坐,看朋友玩,自己也来上几支,虽不常玩,却聊以解闷,看痴迷之人,一手持酒,一手掷镖,输了狂饮,赢了起哄,端是热闹。

我看这两个都是有伤在身,迈步不稳,直立尚可,玩这个不需要太多体力的游戏应该没问题。

我简单介绍了飞镖玩法和用具,霍天榆似乎很感兴趣,连带着身边的几个士兵眼也开始放光,看来,游戏是古往今来人们共同的爱好,尤其是这个缺乏娱乐的军营。

当然,镖盘和飞镖并不好找,我们商议了一下,将箭靶取来,在中心红心内外再画了几个同心圆,形成十环,我没有做扇形区,一来麻烦,二来也复杂,我教他们的是最简单的十环加分法,和射箭一样,这些人很快可以上手,争double就算了。

取橡木削尖了,尾部做上尾羽,达到制衡的目的。

将镖靶放置在距离约三米远(应该是2.37米,太精准了,我量不出)处,悬挂在一个木框内,靶心距离地面两米不到(约1.73米),上下拉直,防止它晃动。

在我的提议下,霍天榆拿了一坛酒,算是胜利者的奖励,大家玩的开心,行军打仗期间,不许酗酒,有这么一坛酒是很不易的,这下字,两个人来了劲,连带下面围观的也越来越多。

我教导他们持镖掷镖的手法,抛物线的高低的好处,站立的姿势,总之,什么怎么更好怎么教,至于如何应用,就看两个人的悟性了。

给了一会两个人练习的时间,其间,各派的同僚也争着来上上手,研究讨论如何更好,热闹了半天比赛正式开始。

掷币开局,每组三镖,每人每次投一组,交替进行,以环数高低记数,七局定胜负。

开始两个人都有些手生,能中七环就不错了,然后胡亮开始发力,一时高了许汉很高环数。

可是,随着比赛进入后半段,两个人的心理素质开始体现出区别来,许汉越来越手稳,命中九环十环的几率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镇定,如同嗅到猎物的山狼,眼神越来越锐利,周围的喧闹对他没有了影响,他的手,抛出完美的抛物线,每每出手,几乎不需要思考。

相反,胡亮开始越来越急躁紧张,汗水,如同小河,顺着脸颊直淌,每次投镖,他都要思虑再三,环顾四周,才能掷出一支,却离中心越来越远。

这个游戏最能体现人的心理素质和极强的心态控制能力,它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现在,它将两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暴露无疑。

许汉,不愧是老兵,心理素质过硬,战场之上恐怕是越战越勇者。

胡亮,年青气盛,急躁冒进,后劲不足!

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