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白烨修长白净的手指扯下一块鸡肉塞到她嘴里，
“本王睡地上。”
入夜已深，苏白躺在香房窄床上翻来覆去，棉被有淡淡的陈旧气息，并不好闻，苏白单手撑着头，看向床边地上躺着的人影，简席铺地，以衣为被，一动不动的侧躺着似乎已经睡着，皇族娇贵，他贵为南朝九王，却是打她年幼认识他起就没了那份娇贵的。
为了活下去，饥饿难忍可以去与狗抢食，流亡肮脏的就像寻常乞丐。
苏白想不透彻一个人在经历那么大的起伏喜之后是如何肯对她展颜一笑的，七岁那年，她递给他一只馒头，他抬头，一笑倾城，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事物耀眼，比得过他当初的纯粹一笑。
“阿烨，你肯不肯放下江山跟我回云山，肯不肯跟我一起呢？”
声音细如蚊蝇，她的内心已经有声音回答她了。
不肯，不能，他已经是南朝九王不再只是云山白烨了。
南朝边界，残风卷沙。
未央国的人马在大道上前进。
慕珏涵忽然叫停马车，
“来人！”
“公主请吩咐。”
“改道去往北方。”
“可是南朝就在眼前啊，此时改道是舍近求远。”
“本公主想念未央的桂子酒了，想回去尝一口再来也不行？”
侍卫面露难色，苏柏半跪在地，
“那请公主在此扎营几日，臣快马加鞭替公主取酒。”
慕珏涵咬了咬唇，
“你想去就去，不用向我禀告！”
“是。”
苏柏站起身吩咐将领事宜，慕钰涵攥紧拳头，大声的叫住他，
“苏柏！”
“臣在。”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派我联姻的事是你提的！”
美人泪扑簌簌落下，苏柏回头就看到慕钰涵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一双杏眸淌着泪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苏柏喉咙微紧，唇角的笑疏离冷淡，
“公主觉得有什么区别？”
是啊，有什么区别，他凭简单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她后半辈子的凄清，明明狠心到这个地步了，偏偏还要当使臣在她面前出现，所有人都知道，她慕钰涵喜欢他喜欢的不可救药，只有他熟视无睹，视而不见。
慕钰涵抽出鞭子朝他身上奋力打去，
“滚！”
苏柏闷哼了一声，血痕很快染红了浅白的衣料，他仍面不改色的交代好事情，然后驾马离去。
慕珏涵扔掉染血的长鞭，
“走吧，去南朝。”
“可是苏大人刚走还没回来。”
“不用管他。”
慕钰涵走上轿子，到了南朝，她只能脱胎换骨，步步为营，这样的她怎么能够让苏柏看见，她停留在他心里的只能是未央国的慕珏涵。
朝堂之上。
苏白眼下有浓浓的倦意，反观白烨一如往常，同样是路途奔波，他状态却要好的多。
苏白暗暗发誓，再也不碰杯中之物，喝醉被带走也就罢了，觉都没睡饱，又赶回来上早朝，着实不是什么舒服的差事。
“未央公主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刺人耳膜，大堂之上缓缓走上一女子身后跟着两排奴婢。
国色天香，美貌佳人。
苏白打量了慕钰涵一会就把视线移到她身后的跟随者里，听说随行的还有一个未央臣子，未央臣子呢？
慕钰涵行礼跪拜，
“慕钰涵拜见王爷，拜见太子。”
一排侍卫抬了几大箱子上来，翻开盖子，满是珍品夺目。
“这些是未央的小小敬意，不足挂齿。”
白烨挥手示意收下，
“久闻公主容貌倾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王爷谬赞，容貌倾城不也入不了王爷的眼界吗？”
一语直达，慕钰涵直接的目光落在白烨身上，芝兰玉树，灼灼其华，白烨没有回答，苏白走上前，
“公主一路舟车劳顿，想必辛苦劳累，不如我让宦官带你先下去休息？”
慕钰涵这才注意到眼前人，位居前位，风华无二，该是南朝丞相凤卿。
她远在未央除了听过皇族众人的大名，凤卿之名也听过。
在朝三年，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能臣凤卿。
“谢丞相好意，我来时听闻京城有阁，名为望月，在高阁之上，可以揽却天下景，不知我是否有资格进去住上一住。”
她这么说，摆明就是非白烨不可。
“那望月阁是京城小有名气不错，不过公主可能遗漏了消息，那已经被纳入渊明府为九王寝殿。”
苏白继续道，
“臣愚昧尚且懂得女子礼义廉耻，三从四德，公主自小饱读诗书，方才应当是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