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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八天(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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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代的浪潮下, 个人微小的幸福终究是显得太过易碎。

十二月五日,位处东部战线的加州清光送来了第一封与熊野军正式交战的战报, 战报中指出,敌人的五千军势已经抵达了前线, 后续的部队正在陆续开进,九鬼嘉隆大有要来决一大战的想法,因此清光请求审神者让他调用更多的刀装士兵——在统一纪伊后,安原时羽又搓出了一大堆新的刀装球,手再次磨破皮……

于是安原给他的回信很简短,一起送过去的还有几十辆车的各种物资。

“同意,不够再加。”

仅在次日, 来自盟友的加急书信也送到她手上, 信中大致描述了一下敌人有多么的不堪一击、己方阵营是多么的强大这些吹嘘之词,最后才问她——你到底何时能出兵相助。

其实萤丸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安原时羽给对方回信:“少主大人勿急,待天再冷一点吾便可出兵。”

这个所谓的“天再冷一点”是个怎么样程度的冷法,这个“再”又是指降温几度……这些具体判定标准, 审神者连提都没提。可想而知收到这封回信的织田信忠是个什么蛋疼的表情。

其实她也没辙, 至少得等四国或者伊势那边的战事平定,如今两面开战的压力已经够呛人了,每天的政务堆得跟山一样高,还好有三日月宗近帮她先筛选一遍。不过就算如此,有好几次她都累得大半夜趴桌上睡着,醒来一看躺被窝里,问是谁把自己背回来, 左右侍从都说是主公大人您的猫做的。

安原时羽不由得想象了下,一只猫背着一个中年秃顶大叔穿过大半个居所的绝美感人画面:……

虽然很感动,可还是辣眼睛。

所以综上所述,审神者不想再随便碌幕胨恕

尽管安原时羽祈祷秀吉军与织田军别那么快打起来,但是事与愿违,在那封回信送出去的第四天晚上,织田信忠亲率三十骑,直接杀进了毫无防备的岐阜城,把还在被窝里睡觉的织田信照给揪出来。

被冷水一下子弄醒,信照这个当了好几个月的代理家主的傀儡,在看清楚周围的明火执仗后,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信忠……”这个武将出身的叔叔苦笑道,“不能放过我吗?”

周围一时间变得很安静,没有人敢胡乱发声,只有风雪的声响和火把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一身戎装的织田信忠眯起眼睛,微微俯下身,看着坐在冰冷地面地的自家叔叔,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很小的时候,这个亲叔叔将一把精致的小刀送给了还是孩童的自己。

【“你将来要成为了不起的武家啊,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对你刮目相看吧,奇妙丸。”】

那把小短刀的装饰意义多过实用意义,可据说是织田信照从战场上获得的、珍贵的战利品。

曾经年少的他确实受此鼓舞。

但信忠很快发现,世界上许多事情,不是靠努力就能得到的——比如天下,再比如人心。

“……你老了,叔叔。”年轻的织田家少主答非所问的回答,他注视着那张与记忆相比显得苍老许多的亲人,“你唯一的过错,就是答应羽柴秀吉的邀请成为代理家主。”

织田信照愣了愣,旋即摇头笑了笑:“虽然兄长大人生前就说过我不善权谋,但你这孩子啊……”

“不,叔叔。”织田信忠打断他的话语,并收回了思绪中所有的温柔与不舍,他的表情随之也重新变得冷酷起来,“我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武家了!”

自吹自擂的人往往会被人觉得不可靠或者吹牛皮,但是织田信照真切的相信着——也许让侄子来当这个家主,会有不一样的故事结局。

因为他在侄子的身上,看见了已经逝去的兄长大人的身影。

“哈哈哈哈!你说得没错,叔叔我果然已经老了!”他最后豪爽地大笑起来,任由一旁的士兵将自己带下去处决。

“——织田家就交给你了!”

……那是当然的。感受着空气中似乎忽然变得更加刺骨的寒意,处决掉自己又一个亲人的织田少主这样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直到第二天上午,羽柴秀吉才收到了战报,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布下的棋子被对方这样一步步地蚕食。终于,他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他的第一个作战目标,就是曾经同为织田家臣的泷川一益。

这位泷川大人其实是甲贺忍者出身,当初九鬼嘉隆这个水军人才还是他推荐给信长公的,可惜在本能寺之变后,很多人际关系都变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是柴田胜家的盟友。

ok!就打你了!秀吉拍板,不打你泷川打谁?

就这样,天正十年十二月十二日,这个后世电商狂欢的节日,原本正在攻打陆奥小峰城的泷川军遭受到羽柴军主力部队的袭击。

泷川一益:???

柴田胜家那边当然也不是瞎的,立刻派军出来救援,可惜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在援军抵达的前两日,身家受损严重的泷川一益已经……投降了。

整个战役的持续时间没有超过五天,虽然忍者素来以脆皮著称,但是这也太脆了吧。

气得柴田胜家在自家大营里把无能盟友臭骂一顿,旁边的织田信忠如坐针毡,总觉得柴田老爹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而德川家康依旧笑嘻嘻的品茶——他明面上效忠织田家,私交却和羽柴秀吉很好(暗中盟友),两头下注,哪边胜利都不担心。

然后他们看到了前来报道的萤丸(他真的是来打酱油的!),这小家伙身上就带着两千出头的人马。

看到这一幕,织田信忠和柴田等人都沉默了。

这还是个孩子吧!

柴田胜家试图说服自己,这个武将只是比较矮,还长了一张娃娃脸而已,绝不是因为未成年!于是他试探的问:“请问阁下今年贵庚?”

大太刀想了想,犹豫道:“五……不,七岁?”

在场这些平均年龄都能给人当爹甚至爷爷的武将们:……

云阁川政失心疯了吗?自己不来就算了,还虐童!

怕死的安原时羽:不来。

没办法,织田信忠只好安排云阁家这路酱油军队去后方安营扎寨……实在是不敢对一个小孩子委以重任。萤丸本来有些不满,但是想起临出门前主公的叮嘱,于是勉强同意当吃瓜群众。

既然现在柴田的援军(织田军主力)都派出去了,总不能就出去转个圈,回来手上人人提着一瓶酱油吧?

所以柴田胜家干脆将错就错,在内中尾山设置本阵,一副要拿尾根之地当做大战场所的架势。

秀吉一看,豁,来真的啊柴田老贼。那行,我陪你玩!

于是他也在木之本设立己方的本阵,两军在尾根境内对峙,眼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这次不同于原本的历史,这次有织田信忠这个织田新家主的加入,这大半年来他还是拉拢了不少士卒的,所以双方兵力相当,都在六万上下,所以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快要过年,许多士兵都思乡情重,每天都会发生逃兵事件。

这样一来,反而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对峙期。

本州岛上的局势风云变化,曾经的织田内战让人看得目不暇接,安原时羽那边倒是好消息不断。次郎太刀以不可抵挡的勇猛之势席卷整个四国,虽然“勇猛”这词跟女装大佬的外在形象好像有些违和,但是这的确是事实。每个在战场上见过次郎的人都拼命认可这个形容词。

“次郎大人作战非常勇猛。”

“他在战场上的英姿令人无法将目光挪开啊。”

这些是正常版本。

“大将他努力的撞坏了本阵的门……”

别在这种事情上努力啊!

“不知为什么,有一次次郎大人勇猛的冲倒了我方的帅旗,吓得大家不轻,以为那么勇猛的次郎大人都被敌军给讨取了。”

这是喝了假酒吧!

总之,在听到这次去四国作战的家臣们是这样评价次郎太刀的安原时羽,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不过还好,就算经常喝酒,但真正误事的时候倒是没有,四国的战事,成为云阁家最早结束的一边。

而东边的清光则是游刃有余的与九鬼嘉隆玩耍,他借走了极化短刀的五虎退,利用己方骑兵和刀装士兵过于精锐的优势,借住地利和寒冷的天时,与这个不擅陆战的海贼大名玩了好几场,狠狠地捅了他好几刀,气得最后对方一看战损报表只能哇哇直叫——因为里头有一半的熊野军士兵伤亡的原因是寒冬造成的。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加州清光写的战报里有80%都在抱怨天气太冷qaq和自己有多么想念亲爱的主人……剩下的那两成才是正经战事。

说实话,安原时羽最近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大抵是又有人觊觎她的脑袋,想拿去当夜壶吧。

唉,她都习惯了。

如果真有哪天太倒霉,眼看要被人割脑袋,那就拿三日月去挡刀好了。

爷爷:???

这边安原时羽顺风顺水的收拾四国残局,那边羽柴秀吉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泷川一益这个反骨仔,不知是《三国》读多了还是怎么回事,发挥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作风,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了!这下可好,一下子对羽柴秀吉形成了三方面的包围网(柴田胜家和织田信忠)。

秀吉简直有一百句mmp想送给这个前任甲贺忍者,此时的他正率领两万大军朝岐阜进军,因为这是织田信忠的所在地,原本想要破除“柴田-织田”的联盟中最薄弱的那一环,没想到泷川一益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

柴田胜家抓住良机,派出麾下大将佐久间盛政带兵追击,盛政是这个时代里典型的武将形象——作战勇猛、办事粗心——佐久间盛政就这样一顿乱捶的把秀吉给捶得抱头就跑,并拿下了位处于大岩山的据点。

换了其他人,估计就要投降或者考虑自杀的事情了,可我们的羽柴秀吉是什么人啊真是的,他可是靠着速度而出道的男人呢(……)——历史上有关他的事情都是以快速高效而闻名。

一夜之间在敌军眼皮下建立了一座城池(墨俣城),虽然非常简陋;替织田信长主动殿后,愣是撑到信长逃回安全地带他自己才撤离,他本人还成功的活着回去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带着大部队暴走,将措手不及的明智光秀给击败……所以,面对这种兵败如山倒的棘手状况,这个男人并没有灰心!他果断的发挥了自己与生俱来的优势!

那就是——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