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得，好好的一锅高粱，就这么糟践了！”
“就是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给烧糊了，这都糊成焦炭样儿了，吃都没法吃，只能倒了喂野狗！”
“哼，就这东西，野狗都不吃！”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胖墩矮粗的身形从后面挤了出来，冲着杨叔叫了起来。
“杨叔，这事儿咋整，粮食和出酒量都是记在账上的，这糟蹋了一锅高粱，对不上账，怎么跟老东家交代？”
“还能怎么交代？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烧锅上什么规矩，大家伙儿都清楚的很！烧坏了东西就得拿自己的工钱抵账。”
杨叔还没吭声，胖墩身边的一个伙计就跟着应腔了，沈玉棠认得那是跟着胖墩一起干活的大门牙，跟胖墩最是要好。
如今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沈玉棠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锅高粱确实是自己烧糊的，也没得抵赖，确实也只能按照规矩来，由自己负责赔偿。
可是，自己根本不是故意的，更不是因为一时疏忽，是李臭脚没跟自己交代清楚，只是这样的事儿，她怎么说出口呢，即便是她说了，有人信吗？
胖墩一直盯着她的脸，突然嬉笑了一声，故意抬高了嗓门。
“大门牙，你别说了，烧锅上的规矩怎么能用在咱们沈家四少爷身上呢，这烧锅都是人家沈家的，四少爷不就糟践了一锅粮食吗，算什么的。”
“呵，四少爷怎么了？四少爷就能随便糟践粮食了？二东家不一样在烧锅上干活，当初二东家不小心砸坏了一只酒坛子，还不是按规矩赔了？凭啥四少爷来了就能不守规矩了？我大门牙心里就是不服！”
大门牙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又长又大的门牙翘在嘴唇外面，格外醒目。
胖墩脸上的笑更加浓郁了，他得意洋洋地盯着沈玉棠的脸，还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杨叔一口截断。
“行了，你俩都给我闭嘴！”
“杨叔，他们说的没错，这事儿是我犯的错，这锅高粱就算在我的账上，扣我工钱吧。”
不想过多解释，甚至是不想解释，沈玉棠抬起头来，低声说道。
杨叔却只扫了她一眼，皱着眉头向外面瞧去，闷声吼道。
“李臭脚，你给我滚进来！”
“哎，哎，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这是咋了？”
李臭脚果然从外面提着裤子跑了进来，一边匆忙系着裤腰带，一边抽着鼻子四下闻。
“呦，这味儿咋不对啊，这是啥糊了，啥糊了？”
“你少装糊涂！”
杨叔一脸严肃，吼着嗓子。
“就是你的锅烧糊了！这锅高粱算在你账上，由你负责赔！”
“啥？”
李臭脚愣住了，沈玉棠也愣住了，就连周围的伙计们也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李臭脚才回过神来，裤腰带都顾不上系了，一下子窜到了杨叔跟前，大声质问。
“老杨，你办事儿一向公平，今儿可不能故意偏心啊，你瞧清楚了，这锅明明是四少爷烧糊的，凭啥记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