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在摊上抓了许多核桃、瓜子、红枣之类的东西，冷不丁头上多了个凉飕飕的东西。
苏念有些疑惑地抬头，就听见摊主大嫂笑眯眯地夸道：“这位姑娘戴上很合适呢，真好看。”
沈惠风也在一旁认真的打量着苏念，看了片刻，点点头，掏出银子，递给了旁边摊子上的老板。
苏念摸了摸，才发现头上多了一只簪子。
她将簪子拔下来，仔细看着，这是一枚玉簪，洁白无暇，顶端是一朵洁白生动的花朵，苏念叫不上名字。
“喜欢吗？”
沈惠风见她半天不语，犹豫着问道。
苏念抬头，如水的眸子中似乎带着一片雾气，手中紧紧握着那支簪子，两人对视了片刻，沈惠风才听到她笑着说：“喜欢。”
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小孩子呢，得到礼物就开心地快要掉眼泪。
两人在街上又逛了逛，将需要的鞭炮、门神之类的东西全部买齐，见天色已晚，开始返回。
路上苏念还沉浸在收到礼物的喜悦中，坐在沈惠风怀中，乐颠颠的。
“对了，今天是除夕，你得给我压岁钱。”
“什么？”
沈惠风被她忽然提出的要求惊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给我压岁钱啊，以前都是我父皇给我，现在我身边只有你，难道你不应该给我吗？”
“小朋友，压岁钱是长辈给晚辈的啊。”
“你不是长辈吗？你比我大五岁呢，而且我也非常尊敬你，这跟长辈没区别吧？”
”当然有了，夫妻是平等的，我们是平辈。”
“可是，我们还不是夫妻啊。”
苏念眼见要压岁钱的希望破灭，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但沈惠风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却是，既然不是夫妻，那变成夫妻不就行了么？
但很快他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无所谓，可是苏念还有重孝在身。
“那好，晚上回去给你。”
“一言为定。”
苏念闻言，立刻笑开了花。
虽然不是缺钱，可是在这样的几日里，能得到一点小小的礼物，喜悦都会被无限放大。
回去的时候，厨子们已经准备好了年夜饭，大家都在等他们回来开饭。
沈惠风将鞭炮交给手下，让他们拿去分发，每营一挂，再过一刻钟，大家一起放。
“我还没放过鞭炮呢，要不然，让我来放吧？”
等大家发鞭炮的时候，苏念对沈惠风说道。
“那怎么行？鞭炮很危险的，你不要玩。”
沈惠风边说着，边将苏念往后拽了几步，不准她接近鞭炮。
很快，传令兵就回来了，说鞭炮已经分发完毕，沈惠风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命人将鞭炮点燃。
火红的鞭炮瞬间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响，炸裂的碎屑飘出好远。
瞬间就有了过年的气氛，苏念忍不住绽开大大的笑容。
等所有鞭炮的声音都停止了，沈惠风才命厨子们上菜。
大家刚刚在营帐中坐定，士兵们就端着菜进来了，虽然只有十道菜，鸡和鱼却都有，每样菜都热气腾腾的，香气勾起了所有人的食欲。
在沈惠风夹了第一筷子之后，大家纷纷开动。
这一桌都是熟人，有小花他们几个、官期、小梅、小黑，大家坐一起，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眼看大家都敬了沈惠风，苏念也有些坐不住了。
“这杯酒我要敬你，多谢这一年来的关照和陪伴，祝愿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沈惠风望着苏念，墨黑的眼底有一丝感动，但随即就换成了温柔的注视。
“也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沈惠风顿了顿，“希望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吗，沈惠风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陪大家坐了一会儿，沈惠风就要出去巡视各营。
苏念也要跟着去，他没拒绝，牵着她一起走在雪地上。
雪似乎停了，外面的爆竹声很大，还有许多人放起了烟花，苏念看着那些绚烂的画面，心中激动不已，拉着沈惠风的手，一直指着、跳着。
沈惠风看着她这样活泼，眼角眉梢，盛满了笑意。
然而，并不是每个地方都充满了欢歌笑语。
在一个冰冷黑暗的角落里，谢容就躺在潮湿冷硬的地上。
今天是三十，他总算没有想起她来，又或者，只是想起她了，却没时间来折磨她。
监牢里的空气带着一股霉味，就像人的尸首腐烂变质了似的，又臭又腥。
谢容闭上眼，想了半天，才忽然明白过来，那气味是她身上的——
她已经很久没洗澡了，再加上身上伤口太多，有几处化脓长疮了也不稀奇。
这样的年夜里，不挨打真是最大的幸运。
她闭上眼睛，打算趁慕容仪没想起她，好好睡上一觉。
但很快，她的梦想就破灭了。
牢门被人打开，两个穿着华贵的人，冲进来不由分手地将她架了起来。
她认得他们的衣服，那是慕容仪身边那些内监的服饰，他们一般都穿着红色的丝绸，头发大多是束起来的，几乎不会说话。
她也习惯了被这么粗鲁地对待，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任由着他们拖着自己前行。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去往宫中的路上铺着一层雪花，她被拖着走，半条腿几乎要被冻僵。
一直走到大殿上，被两人松开，她才觉得腿上似乎有了一些知觉，还没来得细看，慕容仪冷冷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你们是怎么带人的？她腿上的血已经把地毯弄脏了。”
闻言，她睁开眼睛，发现脚下一片血迹，那血迹从门口一直到殿前。
地毯换成的白色长毛的，中间一道红，十分刺眼。
难怪慕容仪要不高兴。
两位内监见慕容仪生气了，慌忙跪在地上磕头，求他饶命。
他冷着脸，过了半天才懒懒地吐出一个字。
“滚。”
一时间殿上鸦雀无声，那些被请来吃年夜饭的文物百官都不敢出声。
慕容仪冷若冰霜的眼神盯着谢容看了好久，嘴角忽然牵起一丝冷笑。
“新年了，我们来喝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