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问, 我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你附身在杨警官身上的吧？”叶蔚脸上带着笑意，没有丝毫与敌人对峙的感觉, 就仿佛眼前这个灵体，是他多年的好友。
顾越沉默了一秒, 闪身站到叶蔚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干什么？”叶蔚皱眉。
“这东西很危险，你不要放松警惕。”顾越一脸严肃。
徐杨：“……东西？”
“你现在都不算人，当然只是东西。”叶蔚笑了笑，示意顾越往旁边站一些，然后才说：“快猜一猜，我是什么时候看出来杨警官被你附身的？”
徐杨：“……”这是在猫抓耗子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这一瞬间, 凝固的世界好像有了片刻的松动。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猜，我也不勉强。”叶蔚慢慢站起身，走到顾越身边, 道：“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我和顾越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但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你必须要先杀了特定的一些人之后，才能对我们动手。”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蔚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徐杨只是利用镜子威胁他，而没有直接下手的原因。
“但在你连续杀了两个人之后，应该是获得了新的力量, 比如利用真实世界中的无机物之类的，所以厕所的大门才会迟迟打不开。”
徐杨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饱含嘲讽。
叶蔚停顿了下，笑着反问：“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都是废话。”
顾越眉头轻皱，手中长剑快速往前刺去，徐扬甚至来不及反应，腹部便被利器穿透。
“就算是废话，你也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叶蔚笑了笑，示意顾越收回长剑，然后才轻声说：“现在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懂？”
浓烈的黑雾快速的从徐扬的腹部冒出，就和人类的鲜血差不多。徐扬惨嚎了一声，用力捂住伤口，心中有没有怨恨不知道，但嘴上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好了，让我们继续回归刚才的话题。”叶蔚慢慢的绕着徐扬走动，缓声说：“你之所以没有像杀害前面两个人一样，干净利落的杀掉那两个女生，应该就是为了引来警方的注意，或者说，引起警方对我的注意。你实在是很想知道我们到底是谁，会不会破坏你杀人的计划。毕竟两个能冒充别人冒充的天衣无缝的人，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警惕。”
“你们到底是谁。”徐扬的声音依旧有力，但态度却是不再那么强硬。
“你猜啊。”叶蔚嘴角含笑，脚下依旧不停在绕圈，口中说：“你应该是在那两个女生被救出之后，才开始准备附身杨警官的，因为杨警官似乎并不太相信我就是凶手。”
他在厕所里感受到的那个目光，确实是徐扬没错，但是后来，他就附身到了杨警官身上。
“没错，我确实是那个时候开始准备的。”
叶蔚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声道：“那个女老师的死亡，说明你应该是有短暂附身的能力。但你显然不是第一天附身在杨警官身上了，你又杀人了？那两个女生？”
徐扬哈哈大笑起来，怨毒地说：“当然，我怎么可能让那两个垃圾好好活着呢？我要先将她们狠狠折磨之后，再慢慢杀死。”
“哦……”叶蔚长吟了一声，反问道：“你短暂附身在某个警察身上，然后借着录口供的机会，杀死了他们？”
“对！”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徐扬干脆破罐子破摔，说：“我无法以灵体离开这所学校，但只要附身人类就可以。你知道吗？那两个蠢货，临死前还求我放过她们呢，那肮脏的，如同野狗一般鄙陋的姿态和表情，多么的有趣啊。”
叶蔚猛地停住了脚步，闭上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因为她们以前都欺负过你？”
“哈哈哈，难道不对吗？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但既然老天爷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动手。血债血偿，我的死是他们造成的，他们就要赔我一条命！”
“嗯，很有道理。”叶蔚点了点头，没有再迈动脚步，只开口道：“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你不是杨警官的吗？”
“怎么看出来的？！”徐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伪装的很好，即便是那些警察都没有发现。
“因为这两天太安静了，而且你让杨警官变蠢了啊。”叶蔚笑了笑，指着周围那些凝固不动的学生，道：“你在一天之内连杀了两人，重伤两人，但这之后几天内，学校里竟然风平浪静，这未免也太过反常了。”
叶蔚看过那本日记，几乎整个三班的学生和老师都对徐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如果徐扬要报复，那么应该这一个班级都要被报复才对。然而距离日记最后一页上的日期之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却才死了两个人。
总不能说徐扬突然良心发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吧。
事出反常即为妖。
“再加上，我给你纸条的时候，你竟然只问了我‘还有谁知道’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叶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如果真的是杨警官，他应该是会在第一时间带我去宿舍，让我指正贴纸条的地方，然后检查现场是否有被进入的迹象。”
而且他没有对顾越的名字有丝毫反应，那是因为徐扬一开始就知道，顾越不是“段穆飞”，所以他潜意识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叶蔚说错了名字。
即便是智慧‘a’级，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啊，他能够凭借演技演好“杨警官”这个角色，却没有办法仿造出杨警官对于刑事办案方面的经验。
但这又怎么能怪他呢？
明明在徐扬这个年纪，同龄人都应该在父母的关爱下，快乐的上学玩耍。然而他却只能带着无尽的怨恨早早离开了人世，最后变成了一个怨灵，没有形体只能漫无边际的游荡在世界上，无法感受阳光，也没办法享受温暖。
叶蔚沉默了片刻后，面色平淡的从玉佩之中拿出【攻略】，缓缓说道：“本来在今天之前，我想的是直接杀了你，这样可以直接完成任务。但是从刚才开始，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放弃杀人，我们也可以放过你，还会找高僧超度你。”
徐杨体表那团浓雾一阵晃荡，显然是内心有所震动。
叶蔚不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顾越却是一直保持持剑的姿势，没有丝毫放松，只要徐扬一有异动，便会直接动手。
“我不相信你。”
良久，徐扬缓缓的开口了。
“你没有其他选择。”叶蔚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拒绝，可有可无的讽笑道：“要么接受我的提议，要么现在就死，只有这两个选择。当然，你最好不要想着随便应付着答应我。我能够抓到你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
徐扬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才喃喃道：“我答应你，希望你没有骗我。”
“我从来不主动骗人。”叶蔚笑着说。
他的话音刚落下，四周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冰冷而机械。
“亲爱的玩家，叶蔚，顾越。恭喜你们成功开启【复仇学怨】游戏支线。完成支线任务，玩家将额外获得一次随机奖励抽取，任务失败，直接抹杀，祝你们游戏愉快。”
这个时候竟然激活了支线任务？叶蔚一惊，下意识的想去翻看【攻略】，但徐扬的变化却让他不得不将视线转移过去。
几乎是女声消失的瞬间，徐扬身上的异变就开始了。那些助他凝聚成人形的黑雾此时开始逸散，从脚下开始，慢慢的，变成了纤细微小的颗粒，缓缓的消散与天地之中。
很快，他整个身体就全部消失了，只有一个模糊的头部漂浮在半空中。
虽然看不见徐扬的双眼，但叶蔚能感觉到，他在“注视”着他。
“你还有什么愿望？”叶蔚面色平淡的看着他。
“愿望啊。”徐扬似乎笑了一声，轻声说：“我希望能考上一个好的高中，好的大学，未来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就像我妈妈希望的那样。可惜，这辈子做不……”
最后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之中，明明应该是凝固的世界，叶蔚却恍惚间觉得有回声响起。
那是一个孩子愧疚和对人世的不舍。
“已经感应到‘门’的位置了？”顾越煞风景的问道。
叶蔚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地说：“找到了。”
他刚才绕着徐扬走，并不是在做无用功，而是在寻找“门”的位置。
世界的“扭曲”是依靠徐扬记忆的颠覆而产生，那么在徐扬情绪激动的时候，也多少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叶蔚刚才之所以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能拖住徐扬，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到“门”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