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一对？”
秦浩从来不隐瞒和李然的关系，倒是李然面对南知兜的质问时有些不敢回应，甚至有意远离秦浩。只因为同性之恋是禁忌，传出去难保不会受千夫所指。
看着有意躲闪的李然，秦浩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他向来我行我素，率性而为，认为真爱即可。从没想到李然会害怕这段关系被外人得知，甚至连一个回应的眼神都没有。心头霎时五味杂陈，却又竭力挤出一丝笑意，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想想也对，李然自幼在七王府长大，虽是暗卫身份，但洛见荀待他如兄弟，谦冲自牧，修身洁行。哪像他，江湖人匪气甚重，从不在意他人目光。
南知兜看着形色各异的二人，才知又说错话，刚要开口道歉，李然却已急着转移话题，“你身子如何？”
“我？无恙。明儿又能出去捣乱了，哈哈哈。”
笑声在阴云密布的两人间显得太过突兀，南知兜窘迫一脸，左看看不对劲，右看看不对头，索性躺下装不舒服。
“你好生休养，我和浩先走了。”
看了眼秦浩，他的笑脸太过牵强，也没有像平时那般过来牵住自己的手，想来他对自己失望透了。
“浩……”
“走吧。”
秦浩直接转身离开，李然愣了下，心霎时揪成一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缓慢追了出去。
刚到房外，就看到苏清俞心急火燎的杀来，赶忙往旁边一闪。余光中秦浩站在院子里，神情哀伤凝重，几次想开口却又收住，百感交集的攥紧拳头，只得在心中说声‘对不起’。
“你俩在这里正好，南知兜那小疯子死了没有？！”
“郡主无恙……”
“无恙？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惹祸，你们就不该去救她，让她被宰了算了！我还图个清静！”
后知后觉感觉两人情况不对，特别是秦浩，从没见过他如此沮丧，凑到李然身边，轻声问了句，“他怎了？还在吃你和南知兜的飞醋？”
李然顿了顿，又看了眼秦浩，摇摇头。
“搞不懂你们两个，费劲千辛万苦才再一起，怎在一起后就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若真的不开心，索性分开算了，免得我这个朋友看着还糟心。”
秦浩扭头一记眼刀，李然却一下急了，忙跑到他身边，紧张的看着他的脸，“我们不会分开对不对？这辈子都不会对不对？”
“抓紧我的手。”
李然想也不想的抓住，秦浩直接举起，对着苏清俞嘚瑟一笑，“看到没。严丝合缝，怎会分开！”
“记住你们自己俩说的话，不会分开。”
说着眨眼一笑，进房逮住南知兜一通臭骂。
彼此紧握的手，十指相扣，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温度和脉搏的跳动，秦浩才舒展眉头，见李然仍愁眉不展的碎碎念，在他额前落下一吻。
李然却忽然看着他，泪光闪烁，眼中满是不安和恐慌，一再问道，“我们不会分开对不对？对不对？”
自李然回来后变得有些奇怪，时不时走神嘟囔，整个人处在不安中，似乎在西夷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不说，他也不方便问。
没有任何迟疑，坚定点头，“此生都不会分开。”
李然这才如释重负的浅笑，摊开他的手心，认真写着，“李然，秦浩，一生都不分开……”
这一夜秦浩做了个噩梦，梦到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走廊，李然在前头走，他在后头追，可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一直跑，一直追，忽然大雾吞噬了李然的身影，他也迷失在了大雾中。不住嘶声呼喊他的名，却始终没有回应……
秦浩一下惊醒，坐在床上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天已经大亮，光透过半开的窗洒在地上，带来阵阵温暖。
试着喊了声‘然’，没人回应。霎时慌了，连忙下床，连衣裳都来不及就往外跑。李然最近的举动让他太不安，害怕梦境会变成事实，他会一走了之。
“懒虫，是不是闻到饭香了？我亲手做的。别傻兮兮站着了，快穿衣裳出来吃饭……浩？”
他的拥抱好用力，哪怕只有一只手，却感觉全身被温暖包围。
捧起他惊慌的脸，疑惑的蹙眉，“做噩梦了吗？瞧你一脸汗。”
“我梦到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梦境好真实，以至于秦浩被噩梦支配，一再抚摸他的脸，害怕他会忽然消失不见。
“傻瓜，我的心在你这里，我能走哪里去？你定是还想着我和南知兜的事，以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这种噩梦。活该，看你还敢不敢怀疑我和南知兜……嗯。”
吻的太过专注，连院子里何时来了人都不知道。李然急忙推开，退到一边擦着嘴唇，秦浩愣了下，他的本能反应说明了一切，此生只能偷偷摸摸的悲哀在心底蔓延。
“请问，谁是肖辰？”
门口站着一个小厮，正疑惑打量两人，手中拿着一封信。
“我是……”
秦浩直接走过夺过书信，阴沉的脸色吓得小厮忙不迭憨笑离开。
信上没有署名，若是换了以前，他会直接打开。可是这次，他却迟疑了，转身递给李然。
李然愣了下接过，见他直接转身回房，心如过电五味杂陈。
带着疑惑打开信一看，下一秒惊慌的倒吸了口凉气，立马攥在手心中。
这时秦浩已经穿好衣裳，走出来瞥了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饭菜快凉了，过来吃饭。”
李然赶忙应了声，一再调整笑脸，走到桌边坐下。小心用余光打量了眼对面的秦浩，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是谁的信？”
筷子脱手而出掉在地上，李然忙不迭俯身去捡。
秦浩起了疑惑，等他起身，盯住他的脸，一字一句问，“是谁的信？”
“是……是我以前朋友写来的……”
“当真？”
“我没事骗你做什么，真的是我以前朋友写来的。他问我近况如何，说有空来京都找我玩……”
“既然是以前的朋友，他怎知道你在这里？”
秦浩一针见血，李然顿时哑口无言，脸色愈发焦急不安，忽然起身冲到院中。失控的一拳又一拳落在大树上，打得树叶纷纷落下。即便手背已经是血肉模糊，却已然感觉不到疼痛。
秦浩站在门口安静看他，眸子沉入深海。果然有事发生，噩梦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