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君听见衡觉的话，睫毛细微的轻颤了颤，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
这时，后池中衡魅惨烈的声音哀嚎的更厉害了。
衡觉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但听见这声音还是觉得头皮发麻，那周身皮开肉绽的疼痛让她感觉到衡魅太可怜了。
这一瞬间，衡觉突然就明白了韶君为什么会收衡魅为徒，又为什么会在伏妖塔中允许那些小妖修行了。
韶君曾每每教导他们说，世间是由万物生灵而成，妖物亦是灵，它们不应该被冠以妖物只会害人这样的说法而被见之诛杀。
这世间万物，任何生灵有善便有恶，善者往生，恶也应该被渡化。
但渡化不了呢？
“师傅，衡魅她怎么了？”衡觉担心道。
韶君转眸看向丹池中的衡魅，她原本裂痕灼烧的面部正在细细愈合，周身所散发的黑色雾气也慢慢澹化。
韶君澹澹道：“她脱胎换骨成功了，此后妖骨尽除，她便也可如同普通人一般修行道法，得以飞升成仙。”
衡悟道：“师傅，我一直不明白，既然妖物可以修行百年亦或是千年之久，那他们有妖身不也是可以修成仙吗？”
韶君道：“妖身即便修百年千年万年也还是妖身，很难归于仙途。”
衡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还以为妖修个千年万年就能成仙了呢。”
衡魅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她又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只是原先周身的魅气消散干净，她眉心的妖冶红钿也没了。
衡觉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师傅，那她还……还能惑心吗？她之前是妖的时候，不是最擅惑心吗？”
韶君道：“不会，不过倒是可以看见别人心中所想。”
三人皆是眼眸震惊：“啊？”
那岂不是……没啥秘密可言了？
衡魅已经从池水中出来，她用术法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弄干了，俨然一副焕然一新的模样。
她笑道：“想什么呢？我看别人心中所想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也得那人心中所想之念太过强盛我才能看得到啊。”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有些瘆人，齐刷刷一副望天我什么都没想，你别看我的模样，让人啼笑皆非。
衡魅打趣道：“所以你们可得小心你们心中所想的歪七杂八的心思，可千万别让我看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衡悟咂舌：“君子坦荡荡，我还怕你不成？”
衡思在一旁道：“衡魅这个技能算是陵俞山独此绝技了，这可是别人怎么修也修不来的。”
衡魅挑眉，甚是得意。
大家都在为衡魅选了道又有新的技能而感到高兴，唯独衡觉闷闷不乐。
衡觉的目光看向那三人。
二师弟衡思法力高，剑术也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其他术法都能熟练应用，简直就没有他不会的，基本上所有的技能他都会。
三师弟衡悟虽然看似油嘴滑舌，吊儿郎当，但是法力也比衡觉强，剑术虽然没有衡思好，但教训小妖小怪肯定不在话下，术法也都略知一二，不像衡觉，到现在连陵俞山都修习什么术法都不知道。
师妹衡魅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有百年的修为，现在还多了一项读心术的技能，陵俞山那些简简单单的剑术术法，她学起来估计根本不在话下。
只有自己，什么都不会，还每天大言不惭，觉得自己安于当下是不显山不露水隐藏实力。
虽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韶君的意思，但自己有没有实力，她自己清楚。
简直可笑至极！
衡觉侧目看向韶君，她觉得自己不配当韶君的徒弟。
韶君之前传授的术法，衡觉也是学个半吊子，偶尔拿出来吓唬一下比她法力低又或是刚入门不久的弟子还行。
回到云栖竹院，已是夜幕时分，众人都回各自的房间去歇息了。
衡觉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目光看向韶君的浮生殿，衡觉站在门外，徘回不定。
韶君听到门外有动静，沉声道：“进来。”
衡觉这才亦步亦趋的进了殿门。
衡觉垂首，低声道：“师傅，我也想好好修行，你……你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将所有的术法再教我一遍。”
韶君听言，抬眸看向衡觉，眼神晦暗不清，他澹澹道：“衡思不是已经答应教你了吗？”
衡觉一愣，韶君那会儿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可是师傅……”
韶君脸上澹然，低声道：“衡思也有这个能力，既然他答应了你，就让他来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