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凌凡听见她叫自己名字，心情却愈加烦躁。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有点吓到顾雪旋了，他顿了顿，想把自己的怒意稍微收敛起来点。
可是尝试了一下后，却发现他实在是收敛不了，整个人都在暴走的边缘，怎么可能几个深呼吸就冷静下来？
“我没有做手术，肾还在呢，不信你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我真的没有同意他们！”顾雪旋都快哭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百口莫辩过。
明明这就是一个误会，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可是眼前的人却甘心闭目塞听起来，压根不想听。
顾雪旋不信刚才宫凌凡能听得到自己去做术前检查，却没听见自己拒绝李青蓉。
宫凌凡坐在沙发上，看着顾雪旋却不说话，他在努力调整心情，让自己看起来别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看啊，他到底多爱顾雪旋，这样的情况下还记得要别吓到顾雪旋。
而顾雪旋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宫凌凡不说话就是在质疑自己。
“你不说话是不相信我吗？可是我真的拒绝她了，术前检查刚结束我就开车回来了。而且，我选的是宫家的医院，不会发生危险的。”
顾雪旋睁大眼睛看着宫凌凡。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所有的辩解看起来都有点苍白。
她在宫凌凡眼中看到了抵触。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偷偷答应李青蓉。顾香香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答应换肾的时候，你想没想过自己？”宫凌凡一双手握在一起，目光很直接地盯着顾雪旋。
“要不是安雪医院的院长给我打电话，我可能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术前准备都做完了，”
“你是不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的肾换给顾香香，而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你生病了才这么虚弱？”
宫凌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自嘲。
他不像是在质问顾雪旋，反倒像是在折磨他自己。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没伤到别人，却一个不落地都捅在了自己心上。
顾雪旋成功在他这大段话里抓到了重点。
院长给宫凌凡打过电话了，那应该也告诉了宫凌凡自己怀孕的事了吧？
她还以为宫凌凡是觉得自己不顾孩子的命，才这么生气的。
又在宫凌凡跟前小声解释了一遍。
顾雪旋的声音就是那样软软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没什么攻击性。
平时一听到顾雪旋这样说话，宫凌凡就怎么也生不起来气。
今天却不一样，一想到这丫头胆子这么大，差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换肾，宫凌凡就七窍生烟。
他接到安雪私人医院院长电话的时候，人正在开会。
全公司上下就他有这么个特权，能在开会的时候接电话还没人敢说什么。
其实要不是秘书事先存了院长电话号，可能就当广告推销的给拒接了。
接了不知道，一接吓一跳。
宫凌凡一拍桌子站起来，给坐那开会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如此高度紧绷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宫凌凡电话接了就立马从会议室走了出去。
又是一次开了一半就被迫中止的会议。
而这边接电话的宫凌凡，只听到院长说顾雪旋去做了术前准备，要换肾给什么顾香香后，就挂断了电话，翘班往回赶。
至于顾雪旋怀孕的事，院长压根没来得及说出来。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院长心想：这种事不都是小两口自己分享的吗，我就不多嘴了。
在被宫凌凡又一次质问后，顾雪旋爆发，情绪很激动，带着浑身的刺很想扎人，却还是耐着性子给宫凌凡解释。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我真的没有换肾，我一接到报告就立马拒绝了，李青蓉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咱们家的。想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同意。”
“宫凌凡，我在乎你的感受，我怕你生气，让在也不理我了这才拒绝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顾雪旋情绪激动，又带着委屈。
顾雪旋以为宫凌凡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什么也不知道的准爸爸只觉得老婆背着自己答应李青蓉这件事很生气。
两个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吵了这么长时间。
在门口的管家只觉得一阵心累。
他也不明白，两个都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还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来。
吵了半天都没吵到点子上，该解决的问题一点都没解决，鸡同鸭讲了快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口渴了没有。
顾香香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整天陪护的李青蓉。
她努力坐起来，四下张望，也没看到个人影。
“哪去了？”顾香香捂着右侧肾的位置，那里现在已经病变。
医生说摘除换肾才是最简单最佳的解决方案。
那个明摆着的肾源不就是顾雪旋吗？把人绑过来按在手术台上，一管麻药打下去，就是个活蹦乱跳的大象也得偃旗息鼓。
顾香香不明白这有什么难办的。
她那个老妈，真是没用。
想起几次无功而返的李青蓉，顾香香就忍不住皱眉头。
这位病号努力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拿过手机拨通了李青蓉的号码。
开车从宫家准备去公司的李青蓉，接通之后，温声细语对顾香香道，“香香你醒了？屋子里应该有个护工，不在的话应该在门口，你叫一声她就进来了。”
“我不是找护工。”顾香香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顾雪旋怎么样了，同意了没？”
人其实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的还不少。
像是顾香香，她现在能真切地体会到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
被她这么一问，刚在宫家吃了瘪的李青蓉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笑着说起别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应该好好补补。”
顾香香也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注意力哪里那么容易被带走。
反而还听出来了李青蓉故意转移话题的意思，立马警觉地问道，“那个贱人是不是还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