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簿见楚豪这么敷衍，又好气又好笑。
“总之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喝酒，尤其是在外面。”
你这么好看，千万别被别人当成女孩子占了便宜。
当然，后半句话楚豪没有说出来，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姻缘簿一眼，又喝了一口。
冬日的夜总是在楚豪看来觉得沉重。
还好他身边有一个可可爱爱的秦姻缘。
楚豪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双手捧着玻璃杯一口一口喝得小心的姻缘簿。
“真好。”
“啊？”
姻缘簿刚刚还在想不知道秦玥现在怎么样了，就听见楚豪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他没有听清楚。
“楚大哥你刚刚在说什么？”
楚豪笑着摇摇头，“没有什么。”
“姻缘你今年多大了？”
姻缘簿脑子里想着，楚大哥是不是问过他这个问题啊？
他上次说的多少来着？
“十五十六吧？”
“嗯？”
楚豪揉了一把姻缘簿的头发。
“小朋友傻了呀？连自己多少岁了都不知道？”
姻缘簿不好意思地笑笑。
“嘿嘿，我记不太清楚了，反正这也不重要。”
“你的母亲……对你好吗？”
母亲？什么母亲？
啊！姻缘簿这才想起来。
他现在是秦姻缘啊，玥玥不是给他变了个身份吗？
姻缘簿连忙点点头。
“我妈妈她对我还挺好的。”
楚豪也了解姻缘簿的情况，有些为难地开口。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人嘛，生老病死都是常有的事。”
姻缘簿温柔的笑笑。
“我知道的，我的母亲她对我很好，也是个很好的人，我相信她会在天上看着我长大。”
姻缘簿又想着楚豪说的后面半句话。
“生老病死……楚大哥也会有吗？”
楚豪听了笑了一声。
“对啊，每个人都会。”
姻缘簿愣了愣，“楚大哥也会死吗？”
楚豪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当然啦，不过还早吧，过个几十年的。”
不知道为什么，姻缘簿一听到楚豪说他也会死，心里就难受得不得了。
他是神仙，神仙的寿命不知道比人类多多少。
虽然神仙也会死，但是仍然比人类活的久得多。
“怎么了？”
楚豪看着姻缘簿发呆的样子，“在想什么？”
姻缘簿勉强笑着摇摇头。
“没事，我就是觉得，好短哦。”
“是吗？”
楚豪又喝了一口。
“还好吧？活那么久干什么？”
“有些人，光是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吗……”
楚豪点着头，转动着尾戒。
“我想还是多亏了孟宴吧，没有他，我可能早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余漾总是在说托了楚豪的福，但是在楚豪看来，孟宴才是真正的救了自己。
楚豪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小户人家，跟所有人一样，在遇到孟宴之前，他过着十分普通的人生。
唯一不同的是，他可能比平常人要曲折一点。
父亲重病，母亲带着所有家当跑了。
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一具随时都要断气的躯体和正年少的楚豪。
父亲说。
“阿豪，把我埋了吧，你一个人好好生活。”
可是楚豪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父亲留下一个人生活。
所以二十岁的楚豪放弃了学业，亲手撕了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坐了出租车司机，就为了给父亲赚一点微薄的生活费。
后来遇到孟宴的那一段时间，因为又要照顾孟宴，又要照顾父亲，楚豪几乎没怎么闭过眼。
他两边都忙活着，身体都快要支撑不住。
孟宴跟他说，跟着自己走。
楚豪摇头。
“我还有家里人要照顾。”
“谁？”
“我的父亲。”
孟宴点头，他也知道楚豪家里的情况，也并不打算逼他，二话没说就离开了。
楚豪继续过着一边跑出租一边照顾病重父亲的日子。
父亲曾无数次跟楚豪说。
“算了吧。”
楚豪并不说话，只是摇头。
他知道，要是连自己都放弃了，父亲就真的放弃了。
他有时候在稍微闲下来的那么几十分钟里，偶尔也会想起孟宴。
孟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如果没有父亲，他或许会很坚定的跟着孟宴。
可是他不行，楚豪看着正在熟睡中的父亲，身上的病痛让他睡得不怎么安详。
他还有父亲，不能走。
可就在孟宴走后的第三个月，父亲走了。
父亲走的时候很安详，即使那个时候，病痛已经侵蚀了他的整具身躯。
可是楚豪的父亲仍然在笑着。
“太好了，你终于可以去过，你的生活了。”
“谢谢你，孩子。委屈你了。”
父亲告诉他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楚豪没哭。
母亲蜷着家里所有细软逃跑的时候，楚豪没哭。
被车上的客人猝不及防吐了一身的时候，楚豪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当父亲真的完完全全闭上眼睛的时候，楚豪哭的很痛苦。
当他一个人料理完父亲的后事，辞去司机时。
孟宴来了。
“跟我走。”
楚豪此刻已经没了任何牵挂。
他始终都知道孟宴在做些什么。
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很坚定地对孟宴点头。
“好。”
楚豪跟着孟宴打天下。
有时候看着杀人如麻的孟宴他不禁在想。
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是不是都是梦境。
但是当他重新望进孟宴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时，他又知道。
孟宴始终都是孟宴。
不管发生了什么。始终都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姻缘簿越听越不是滋味。
他清楚地知道，虽然楚豪说出这些的时候是那么轻描淡写。
但是这些事情经历下来，没有一颗坚韧的心，是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好心疼好心疼。
“姻缘？”
楚豪沉默不语的正思考着什么，忽然一滴热泪落在他的虎口。
楚豪蓦地抬起头，就见到姻缘簿哭得一塌糊涂。
脸都被眼泪糊花了。
楚豪顿时慌张起来。
“怎、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是我吓到你了吗？”
楚豪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姻缘，你到底怎么了？”
姻缘簿摇着头，哭声哽咽的他已经说不出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