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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 她若是不在,他也不会珍惜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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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

窒息感无时无刻不在侵扰他的大脑,无边的压力和四处弥漫的水像是一方囚笼,无处可躲,束手无策。

可上方的阳光却又像是近在咫尺,就好像他伸出手就能碰到水面。

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存下去。

可哪怕是为了她,他也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终于,在恍如隔世般的漫长时间后——

他破水而出,重见天日。

江水此刻已经不再湍急,周围的地势是一片低洼,岸边长满杂草,再往远处就是陡峭的崖壁,山峦耸立,一眼望不到边。

这里是一处河谷。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时音托上岸,整个人跪在她身边大口喘了几下气,濒临消失的意识这才稍微被拉拢了几分。

这大概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来不及顺口气,他立刻给时音进行急救。

然而人工呼吸和按压法全都用上了,安静躺在地上的人却毫无反应。

她只是紧紧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凌乱的发被浸湿,紧紧贴在她的脸上,她的手指被水泡的发皱,整个人惨白得像是一张纸,易碎,毫无生机。

祁嘉禾几乎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办法。

他在她耳朵旁边叫她的名字,掐她的人中,为她灌输空气,这些措施全都没有得到反应。

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躺在那里,像是已经死去了。

祁嘉禾甚至不敢去探她的呼吸,这是他所有的努力最后的凭借,如果她连所基本的体征反应都没有了,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所有的急救措施都宣告无果后,他跪坐在她身旁,怔然地看着她,脑子里闪现过的,是两人曾经在一起时的零碎画面。

回忆里她的嬉笑嗔怒此刻仿佛都变得遥远而不可触及,那个一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已经是生死未卜。

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此刻才后知后觉地传来,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扯开,无尽的哀伤从伤口处涌出,绵延无尽,弥漫一地。

他攥紧了拳头,就这么呆呆地跪在原地许久。

忽然,他像是疯了一样,又疯狂地俯下身,去亲吻她的唇,给她做人工呼吸。

哪怕知道一切都为时已晚,她可能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尝试着,总想着,或许下一秒,她就能醒过来了,或许,她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他的世界本就是一片漆黑,她来过,点亮了零星的光,于是从此,他看得清了,世界也一片明朗。

如果她真的走了,那便是带走了他世界所有的希望。

他不记得自己为她呼吸了多少次,也数不清自己到底叫了多少次她的名字,可她始终还是安静地躺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像是一只脆弱的、没有生命的洋娃娃,永远不会再给予他任何回应。

最后,祁嘉禾终于放弃。

他伏在她身上,痴心地、又绝望地烙下最后一个绵长无尽的吻,包含痛苦与哀伤。

他紧紧抵着她的额头,一滴滚烫的热泪低落在她紧闭的眼皮上。

他无法接受,也无力面对。

如果这一切一定要一个人来承受,为什么不能是他?如果一定要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什么不能是他?

她若是不在,他又怎么会珍惜这条命?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手脚都像是失去了力气,心痛到麻木之际,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是活着的,甚至连呼吸,都成了极端困难的事。

越来越多的泪滴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祁嘉禾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心痛欲死。

忽然——

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几分,黑暗裂出一道苍白的缝隙,摇摇欲坠。

他先是怔然,哀伤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拾,视线就已经落在了怀里的人脸上。

时音极轻地呛咳了一声,皱了皱眉。

短暂的怔愣后,祁嘉禾甚至来不及欢喜,身体就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他调整姿势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快速又急切地对着她的脊背拍了两下。

“哇——”

时音先是大力咳嗽了两声,吐出了少部分水,接着哇的一下,把阻塞的积水尽数吐了出来。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迷蒙着睁开。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事物,便是祁嘉禾充满焦灼、却又惊喜交加的脸。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气也没喘顺,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差点没再度背过气去。

“时音,时音……”他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语气颤抖得说是支离破碎也不为过,“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时音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失态的模样,她想开口安慰他两句,却被他抱得喘不上气来。

她下意识又咳嗽了两声,祁嘉禾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用力过度了,于是连忙松了手,却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肯放开,像是害怕她会再度消失在自己面前。

“我刚刚做了个梦,有个穿白衣服的老头说要带我走。”她顺了口气,浑身瘫软地靠在他的怀里,语气轻轻,“我本来已经跟他离开了,但是恍惚间听见你在叫我,我怕你担心,就又回来了。”

“你敢走,我就去找你。”他信誓旦旦。

时音笑了,“你不是应该更能感受到生命可贵么?怎么这么冲动。”

祁嘉禾没有说话,将她抱得更紧了。

彻底缓过劲来之后,时音才有机会看看附近的环境,在看清两人是在江边的浅岸处,四周都是绵延的群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路之后,她无望地叹了口气。

他们掉下去的位置正是江水最湍急的下游,这里这么荒凉,估计是某处分流。

“阿杰呢?”她问。

“不知道。”祁嘉禾的声音骤然变冷。

他带着时音往上游的时候,车早已经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阿杰自然也跟着不见了,大概率已经遇难。

亲手养出来的人,最后却想置他们于死地,这种人,死了,那算是死有余辜。就算活着,他也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