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歌愣愣地看着这个与她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程夫人，往昔支撑她一步步走过来的回忆，让她觉得那么不真实。
慕容初望着泛着茫然的程慕歌，心中痛恨自己刚刚没能捂住程慕歌的耳朵，让程慕歌再次被程夫人话刺伤。
慕容初不再顾忌程夫人对他的恩情，冲着程夫人怒视道，“母亲！慕歌还受了伤，才刚刚醒来，麻烦您不要打扰她。”
程夫人震惊地看着慕容初，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慕容初从来没有反驳过程夫人的意思，一直默默地完成程夫人交给他的任务，对充满着压力的生活从来没有喊过苦。可就是这样的慕容初，竟然会冲她说这种不敬的话。
程慕歌失神地望着前方，眼中好像有程夫人的身影，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慕容初！你反了天了，记住我是你的母亲。”程夫人气息不稳地说道，此刻的程夫人真的完全被气倒了。
慕容初低沉地说道，“就是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才没有直接让人将你赶出去！”
慕容初从一开始没有怨言地跟随程夫人不过都是因为程慕歌，要是没有程慕歌，慕容初不会选择这么艰难的路，或许早就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
程夫人怒指着慕容初，“这是我程府，就算要赶也轮不到你来赶我！”
“现在这是将军府！”慕容初道出一个程夫人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实。
程府早已不是当初的程府，现在众人提到程府只会想起程慕歌的将军府，而不是十几年前的程府。
程夫人陷在自己的回忆中不愿走出来，认为程府还是程府，她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程夫人，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属于程慕歌的。
程夫人气得发抖，“慕容初，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好，很好。”程夫人咬着牙，要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程夫人的派头早就已经和慕容初打上了。
慕容初心中一沉，他记挂着程夫人的恩情，但是他不容许任何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程慕歌，程慕歌就是他的逆鳞，触之即伤。
程慕歌渐渐在慕容初和程夫人的争吵中缓过神来。
程慕歌伸手拉住还站在床边的慕容初，轻声说了句，“阿初，我没事，快和母亲道歉。”
程慕歌知道慕容初一切都是为了她，但是她不想慕容初因此背上不孝的罪名。
慕容初忍了忍，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永远拒绝不了程慕歌的要求，“母亲，请原谅我刚刚的无理。”
程夫人哼了一声，并不理会慕容初的道歉。
慕容初也没有关注程夫人，转身扶起程慕歌，让程慕歌靠在床边。
“母亲，虽然我让阿初道歉，但是阿初说的没错，现在的程府是我的将军府，我希望母亲不要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中。”程慕歌刚醒头还有些晕眩，身体也还有些酸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少我没有辱没程家，没有和仇人相亲相爱。”程夫人不满程慕歌的话，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心中很是不适。
程慕歌望着逞强的程夫人，心中一酸，这次被撞，她本以为自己或许就此九死一生，在晕倒的那刹那，她想起的是一起一家人玩闹的场景，那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和期盼。
可是唯一还陪在她身边的母亲，本来就撑得很是痛苦，偌大的程家之仇一下子就落在了她与程夫人的心上，程夫人每一步走来都很是不易。
而且程夫人被困在家中太久了，这么多年来，程夫人一直不敢轻易出门，就怕自己被认出来，这样就报仇无望了。
长久的压抑使得原本蕙质兰心，坚强自信的程夫人也有些歇斯底里了，但是程慕歌觉得她还是能够再次见到那个端庄大方的程夫人，所以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程慕歌听到程夫人的话，也会说不上失望，但是伤心还是有的，经过昨日那一场大闹，程夫人竟然还是这样坚持己见，完全没有顾虑到程慕歌。
“我什么时候和仇人相亲相爱了？”程慕歌喃喃地问道。她最恨的就是纳兰仪，怎么可能会与纳兰仪和睦相处，要不是为了解决纳兰仪，替程家翻案，她何必女扮男装在战场上拼搏。
“要不是这样，那人会派人送你回来，甚至你还是被他所救。”程夫人有些惊怒地问道。
程慕歌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说到底程夫人不是担心她会和纳兰仪相处融洽，程夫人是怕她欠了纳兰仪的人情，怕日后被外人所说。
程慕歌张了张嘴，就算她已经失去解释的欲望，可是她还是希望程夫人能够关爱她一下，“那么母亲可知我为何会受伤？”
程夫人最初被纳兰仪救了程慕歌一事气昏了，哪里还会去想程慕歌为何会受伤。
程夫人看着虚弱地程慕歌，心中一顿，她魔怔了，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为何？”程夫人愣了一下问道。
“我是被纳兰仪的女儿纳兰燕婉的马车所撞，纳兰仪要是不救我，那么我完全可以状告纳兰燕婉谋杀朝廷命官，到时就算是纳兰仪能在其中周旋保下纳兰燕婉的性命，纳兰燕婉的名声也会全毁了。”程慕歌相信纳兰仪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就算再想除掉她，为了他疼爱的女儿，纳兰仪也不愿冒一丝危险。
程夫人失了言语，她知道最近自己的状态不对，一直很是急躁，有些草木皆兵了。尤其是程慕歌出事，她就会六神无主，什么都责怪到程慕歌身上。
程夫人轻缓了下，“阿初照顾好慕歌，不过等慕歌伤势好了依然要罚抄家规。”说完程夫人便离去了。
程慕歌却笑了笑，她的母亲虽然还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可是她相信要是一直发展下去，她至少还能让程夫人恢复到那个勇于诈死，沉着冷静的时候。
“阿初，谢谢你为我说话。”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