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厉书海也还是要等打的差不多了去劝上一劝，厉君逸那边的气可没出，要是就这么死了，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不过，在等等也来得及。
像是看戏似的，厉书海抱着胳膊看着厉恒被打的头破血流，老爷子的降龙杖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小时候玩闹的被轻砸了下，哭了整整一个小时，落下的印子更是好几天才消了下去。
就当是利息吧，先吃点皮肉之苦也没什么大不了。
厉恒这人命硬着呢，不然也就不能憋了这么多年坏，还能健健康康的跪在这里。
挨了老爷子十几棍，看上去一副血流成河的样子，实际上跪着的腿可稳定着呢，连半点颤抖的意思都没有。
“爷爷！不要打了！”
没等厉书海主动的开口劝，厉青城猛地抬起头来，到底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就算是心里存着怨恨，也依旧看不得厉恒在继续受苦。
老爷子置若未闻，喊着一张脸，完全没把里厉青城的话听在耳朵里。
眼见着厉恒又挨了几下，头脸被血液覆盖，已经看不出了原本的模样，厉青城的心揪了起来，他撑着颤抖的腿，在下一杖落下之前挡在了厉恒的前方。
有呼啸的风声打在脸上，带来了细微的刺痛，厉青城紧紧的闭着眼睛，他能听到身后厉恒的惊呼，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慢慢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入目所及是距离眼前不到十厘米处的红木拐杖，正向下滴着血，粘稠的红色落在理石上，已积成了一洼血泊。
是时候出现了，厉书海的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把情绪藏了过去，走上前握住拐杖的前端，向下压了压，轻声说：“爷爷，您别气坏了身体。”
他倒是现在来装上好人了，厉青城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瞪向了厉书海，后者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回了一个挑i衅的眼神。
就算是装，那又如何？
总是比他们坏到骨子里强吧。
慢慢的接过了手杖，厉书海扶着老爷子坐回了沙发上，自己也跟着在身侧落了座，俯身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递了过去，轻声说：“爷爷，我还有点事情要问厉青城，您看...”
“问。”老爷子接了茶，却气的一口也喝不下去。
“好的。”
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厉书海踱着步走到厉青城的身前，先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蹲下身，轻声问：“听说，你被厉恒放弃了？”
厉青城一愣，反应过来立刻瞪了回去，“你在胡说些什么？”
歪着头更加认真的打量他一会儿，厉书海勾起唇角，眸光中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原本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你是真的被放弃了啊，被自己父亲的手下人绑架，您心情如何啊？”
他真没想到，白依依的话竟然是真的，厉青城竟然真的被他父亲的人绑架了，看这幅狼狈样，应该也是吃了苦头。
也是，就他那个脾气，换了谁不想揍他。
“你...”
厉青城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厉书海是怎么通过这一句话，知道这么多的东西，而厉书海显然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来说说吧，你被绑架之后发生的事情。”袖口处又有了褶皱，厉书海慢慢的抚平，也不去看紧张起来的厉青城，继续淡淡的说：“主要说秦暖的部分就可以，我对你遭遇了什么不感兴趣。”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你现在寄人篱下，凭你...对不起秦暖！”
这个名字一出口，厉书海的眸光瞬间就变得阴鸷起来，他一把抓住厉青城的衣领，俊秀的五官狰狞起来，像是用了全身所有的克制力，才强压下想要在他那张脸上狠狠砸上一圈的冲动。
听到这个名字，厉青城也是愣了愣，脸上有愧疚之色一闪而过，他垂下头，嘴唇翕动着说：“我...秦暖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现在还在急救室里躺着呢，怎么，你想去看看？”
“我...不...”
“厉青城，你以为我时间很多吗？”
没心思在和他废话下去了，最后的一丝耐心已经耗尽，若不是碍于以后还有事情能用得到厉青城，他早就打碎这张虚伪的脸了。
犹豫了下，厉青城回过头看了厉恒一眼，在那张布满了鲜血的面孔上，他看到的只有带着混沌的希冀。
还想要借着机会翻盘吗？
厉青城扯了扯嘴角，连他都看的出现，现在已经没有挽救的空间了。
像是突然想开了似的，厉青城抬起脸，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将他见到秦暖之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的声音很平，即使在说到被二子殴打的时候也没有生出半分的波澜，只有在提起秦暖时，才能从中感受到丝丝的痛苦来。
到了此时，厉青城才明白，秦暖并不是不需要那件外套，而是想要给他而已。
在那样的环境里，她怎么可能不冷。
当最后一个音节从口中吐出，厉青城的眼圈红了，他控制不住的回想起在那件房子里发生的一幕幕，和秦暖跌倒在地的身体融合起来，变成了一幕被猩红血色所沾满的图像。
在听到秦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在充满霉味的小屋里睡了一晚时，厉书海就已经是愣在了原地，更不用说在厉青城将白依依对秦暖的质问一字一句的说出口时，他的身体僵成了一块石头，像是连双眼都不会眨动了般。
原来，秦暖受的伤并不是只有身体上。
她一直在护着白依依，又在知晓厉青城被放弃后转而照顾起了两个人，但谁会知道，竟然是被护着的人在她身上又捅了一刀。
厉书海的心在滴血，他想象不到当时秦暖的心情该有多绝望。
“所以，你背叛了她？”声音变得很慢，每一个字脱口都需要全部的力道，厉书海的眸光颤抖，他看着厉青城的眼中满是崩溃的绝望。
“我...”
厉青城避过了这个目光，他慌张的四处望着，最后深深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