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盯着他的眼睛一会儿，忽然就笑了，敛去了全身的力气，他拍了拍相寒的肩膀的肩膀，语气亲昵一如之前从未发生过般。
“我不懂你的意思，今儿个是相暖订婚，我不过是过来看看，顺便送上个礼物而已。”
礼物？
由顾斐准备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语气放松下来，相寒皱起眉，拒绝说：“不用了，你既然是来看相暖，现在人看完了，至于礼物...我们相家承不起，就不收下了。”
“啧，不要见外啊，我的礼物保准你们会喜欢。”
后面的那句，他是绕过相寒，对着张证说的。
才刚刚的缓和下情绪，张证又被他突然来的这一出给吓了一跳，不过顾斐没有继续和他交流下去的意思，神神秘秘的一笑，就转身走向了人群中央。
有厉夫人到场，订婚宴的地点自然是寒酸不得，张家特地包下了五星级一整层，顾斐站到了位于最中央的圆台上，环视一周，满意的点点头。
现在全部的宾客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是个送礼物的好时候。
清清嗓子，顾斐俊美的脸上露出个堪称诚恳的笑，“诸位好，我是顾斐，在这我要送张先生一份礼物，望各位一起做个见证。”
下方的人群里传来窸窣的交谈声，顾斐的笑意的逐渐加深，他看着已经感到了不对、正逐渐的靠近的相寒，抬起手，伴随清脆的响指声出现的，是第一张下落的纸片。
悬挂在天花板上，原本应该装满了花瓣的巨大的球体不知何时破裂开来，从中无声的飘散下数不清的白色方形纸。
说巧不巧，第一张纸片落下的位置正好是在相寒的眼前，他下意识的接住，却在看清了纸片上内容时，瞬间变了脸色。
不用多等，飞舞落下的纯白足够满足每个人的好奇心，不到几秒钟，几乎所有人手里都拿了一张。
等到最后的纸片落下，管家收起挡在秦暖发顶的外套，将上面落的纸片一张张的叠起，只余下最后一张交到秦暖的手里，剩下的全部丢在了一旁。
自顾斐进门之后，秦暖就感觉到事情的不过，不过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没有阻止的时间。
接过林管家递来的纸片，秦暖翻过纯白的一面，顿时愣住了。
这并不是什么纸片，而是张像素极好的照片，一对男女浑身赤i裸的交缠在一起。
照片的角度选的很巧妙，男人的脸被完完全全的收入镜头中，女人却只是露出了光洁的背和散乱的黑色长发。
秦暖瞪大了眼睛，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照片上的男人，应该就是这场订婚宴的男主角——张证。
而照片里女人，至少可以确定不是相暖，相暖的发是温柔的板栗色，自带了微微卷曲的弧度。
不等她继续的看下去，林管家就收走了照片。
有碍观赏的东西，他家夫人可不能被污了眼睛。
今天的订婚宴，张家几乎是邀请了所有的能联系上的大小家族，因为有厉夫人可能回去的消息在，之前一些看不上张家的老牌家族，也是屈尊降贵的派了个人过来。
而现在，张家继承人的不雅照，被当成了人手一份的礼物，送上了门。
张威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表情，脸色差到了极点，他回过神，先是恶狠狠的等了相暖一眼，而后一巴掌甩到了张证的脸上。
“你个畜生！！”
他这一巴掌下了十成十的力道，张证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气甩在脸上，他后退几步，小腿撞在椅子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捂住红肿发痛的脸上，张证狼狈的坐在地上，四周散落的是他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熟悉的脸。
相暖的反应比想象中冷静的多，在看到了缓慢飘落的照片上的内容后，她拦住了同样惊呆的服务生，条理清晰的让他现在关闭宴会厅的大门，禁止再有人出入，再让现有的服务生收拾照片。
没有怒气，更没有许多人希望的反目场景，相暖淡然的就像是在处理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般，即使照片上的男人是自己的未婚夫，又或者他梳着和现在完全相同的发型，也没能让她的情绪有半点波动。
提起过长的裙摆，相暖走到张证的身边，俯下身挽住他的手臂，借着身体的力道将他扶了起来。
张证愣愣的顺着相暖的力道，看着她从路过的侍者处要了一条毛巾，看着她白到发光的手指伸入冰桶里，从中取了两块完整的冰，用毛巾包好，向着他递了过来。
“敷在脸上，会好一点的。”
相暖柔柔的笑，知道张证的情况，她在说完话之后就转过身，拦住带着一身怒气冲过来的相寒。
“相寒，麻烦你和宾客们交代一声，今天的事情还请不要说出去，还有照片，不能被带到外面，我要去和厉夫人道歉，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相寒一愣，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疯了？还打算继续下去？”
“为什么不呢？”相暖反问了句，隔着交错的人影，她能看到站直最中央处高大的影子，“到了这一步，我们相家能获得更多的利益不是吗？况且，我不想随了他的愿望。”
顾斐是来闹事的。
这点，从他进门开始，相暖就清楚的知道。
世界上没有比她更了解顾斐的人，她了解顾斐的本性，知道藏在他骨子里面的，是多么暴戾的野兽。
但就是因为如此，才不能如了他的愿望。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和顾斐认识的时间太长了，她差点都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多么果决的人。
“麻烦你了，哥哥。”
当相暖叫出哥哥两个字的时候，相寒就知道，他再一次的屈服了，像是当年她选择了顾斐时一样，永远敌不过这个固执到可怕的妹妹。
无声的叹了口气，相寒没再说话，他转过身，看着几乎落到了所有位置的照片皱了皱眉，想了想，向着一侧尚在气头上的张威走去。
他儿子搞出的乱子，总不能全由他们接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