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那莫不是以为他厉家的人好欺负不成？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厉书海回过头瞄了秦暖一眼，她依然保持着双手端着白瓷盘的姿势，被碎发挡住的脸上看不到表情。
“行了，我的话说完了，现在轮到你，是想要最后一搏解释一下，还是干脆放弃灰溜溜的回家，随你选吧，相先生。”
厉书海歪着头，颊边浅浅的酒窝让他看上去带有一丝少年独有的懵懂和稚气。
可相寒依然清楚的注意到了，那藏在了双眼深处，不带一丝的情绪的冰冷敌意。
真不愧是厉君逸的弟弟。
即使年纪在小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相寒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竟反常的冷静了下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厉家的三少爷，嘴角浮现一丝极浅的笑意。
“三少爷，您很聪明，但我还是要告诉您，有些事情是不能单看表面的。”
“哦？”厉书海扬起眉，看着相寒的唇角的笑，他心里升起了一丝不悦，扬起下巴，少年挪了挪位置，把秦暖更严实的挡在了身后，这回连端着盘子的手指也没露出来了。
“说说吧，不过你要是不能给我个好点的解释，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看在曾经算是亲戚的份上，一个小教训，相信表哥也不会在意吧？”
厉小少爷的语气甜蜜又亲近，若是还有个不知双方底细的人在场，只会把他当成个天真可爱的少年来看。
但相寒却敛了笑脸，没有回应来自相暖担忧的目光，他心知肚明从厉书海嘴里说出的表哥儿子，绝对没有任何亲近的意思。
而所谓的小教训，最小的后果也会让现在的相家伤筋动骨。
他不知道这是来源于厉君逸的示意，还是小少爷自己生出的报复心。
相寒心里有了判断，也明白了这厉书海是个难缠的主儿，他想了想，把对话的目标放在了秦暖的身上。
“秦暖，能听我两句吗？”
当私心和理智混杂在了一起，有些情绪就不会轻易被分辨出来，可能连相寒自己也不清楚，当意识到可能会被秦暖厌恶时，心里的紧迫感竟比在知道相家会被针对时，更加的浓郁了几分。
秦暖的指尖一颤，几乎要拿捏不住装满了红豆饼的白瓷小碟，有覆着金色酥皮的碎皮从盘边滑落，落到了雪白的病床上。
她把盘子递给厉书海，指尖认真的碾起被子的饼皮，一丝一点的收拢到手里，似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
相寒叹了口气，心里面没由来的升起i点点的烦躁，忽略了厉书海嘲弄的眼睛，他清了清嗓子，“秦暖，我...”
“我知道。”女人的声音略有些初醒过后的沙哑，厉书海刚听到了个音阶，就殷勤的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秦暖道了谢，接过热茶抿了一口，却依旧没有好转的意思。
许是昨天折腾太晚的缘故吧，她也没多在意，把温热的杯子握在掌心里，她抬起头，目光是一片澄澈的淡然。
“你不用解释，是我想帮相暖。”
预想之中如释重负的情绪并没有出现，相寒的心情反倒是更加沉重了几分，若是秦暖跟他生气吵架，他心里可能才会舒服些。
这样的带着疏远的冷淡，可真是证明了他相寒在想秦暖的心里，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啧。”
和预想之中的结果不一样，厉书海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拿起一块红豆饼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打着友情名义的利用，还是你们相家人会玩儿，不过秦暖，你真的觉得他们能信任吗？你既然从厉家跑出来，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作为朋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吧？但我可是了解到，某些人可是恨不得你厉家夫人和相家的友情万岁被越多人知道越好呢。”
厉书海平时不是刻薄的人，或许说是这小少爷是懒到了某种程度，不过这一次，是真的把他惹火了。
秦暖从厉家离开，他们好不容易把人找到，谁知道竟冒出相家的一伙人，短短的时间里，还和秦暖关系不错的样子。
这让被秦暖冷脸相待的厉书海心里怎么舒服的了。
他巴不得让秦暖发现相家人的真面目，然后早点的划清界限，反正她有他们就已经够了，那所谓的友情，当成小孩子的家家酒，玩玩也就算了。
说白了，就是秦暖对相家的帮助和维护，让厉家的小少爷吃了醋，心里不平衡就想找事惹麻烦。
反正相家的那些事也是实打实做过的，他说出来，也不算撒谎不是？
相暖一直没说话，她的脸上充满了羞愧和懊悔交织在一起的挣扎，她站在床的另一侧，秦暖的每个细微的表情都被她清晰的看在眼里。
她在隐约之中感觉到，即使秦暖没有对厉书海的话做出回应，可一字一句仍然清晰的被收进耳朵里，顺着转动的思绪流进大脑，最后演变成了不明的情绪。
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和秦暖之间的关系，在经历了种种后，还能以纯粹的友谊命名吗？
病房里没了声音，厉书海眼珠一转，他咧开嘴，转过身撒娇似的扯了扯秦暖的病号服袖子，“嫂子，跟我回去吧，外面的人都靠不住，大家都很想你。”
秦暖歪了歪头，略带了些憔悴的眉眼露出一丝讽刺的神情，“不都是一样吗？厉三少爷。”
听见这个称呼，厉书海先是一愣，接着扁着嘴，猫一样的眼里似有水雾在聚集，他想要是哭出来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成功的把自认没出息的委屈忍了回去。
“秦暖，我...”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把话忍了回去。
厉书海垂头丧气的坐在床边，拿起了一块红豆饼泄愤似的咬了一大口。
年少不知被慕容静教唆的黑历史，到底要多久之后才能抹掉，他已经不想再被秦暖冷眼相待了。
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管家，后者却没心思注意他，凝重的目光落在相家人身上，林管家沉吟一番，心里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