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护士们离开后，秦暖惦着脚，打开了处在床对面的衣柜。
她本想找个常服，或者是一件外套也可以，谁知道偌大的衣柜里面，只有一件眼熟的红色礼服。
是穿着病号服溜出去还是换上礼服？
前者可能让她找不到可以住的地方，至于礼服...实在是有点扎眼不是。
秦暖吧礼服拎在手里，指腹感觉到光滑的面料，她叹了口气，综合起来想了个主意。
换上了红色抹胸的礼服，把宽大的病号服披在外面，头发扎成马尾的形状，还想找个口罩之类的东西遮住脸，可衣柜里除了一个手包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从手包里拿出仅剩下的几张钞票，她把头发扎成马尾，犹豫了下，还是穿上了厉君逸送的鞋子。
在心里安慰说不过是穿着拖鞋不方便活动，秦暖看了一眼尺码十分贴合的鞋子，眸光变幻间，最后定格在了一种深沉的悲痛当中。
今天...应该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果然还是有点舍不得。
秦暖叹了口气，强迫理智把目光从鞋子上收回来，她走到门边，向外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走过，才惦起脚尖，从病房中溜了出来。
穿过拐角是护士站，若是去坐电梯的话，肯定是要被看到。
十几层的高度，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好在运气还算是不错，在走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不用想着怎么去躲一楼的保安。
楼梯直接通到了地下停车场，秦暖摩挲着通过楼梯间，跟在一辆车的后面离开了医院的大楼。
厉家的医院所处的位置是在市中心，入目之处，皆是繁华的景象。
秦暖看了眼身上不伦不类的礼服搭配病号外套，想着还是不要吓到人，她去便利商店买了纸和笔，简单的写上一句话后，打车回到了家。
说是家也并不合适，那是梁邵言借给她的房子，此时也要还回去了。
对于秦暖奇怪的打扮，司机大叔瞄了两眼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京城这么大个地，更奇怪的也不是没见过。
许是出来的急，在加上被其他的事情分了心，秦暖把钥匙落下了病房里，她揉了揉额角，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认命的在纸上又补了一一句话。
出租车很快到了地方，秦暖付钱下了车，再一次认命的走了楼梯。
大病初愈又折腾了这么一遭，她出了一身的汗，精神状况倒是好了不少。
没有惊动梁邵言，秦暖把纸条放在了他家门口，沿着门缝向里塞了一半，确保可以被看到。
最后一件心事已经了了，等到明天梁邵言联系相暖，也就不用她在去咖啡厅。
深深的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秦暖紧了紧衣襟，离开了这栋生活不到一个月的大楼。
时间明明没有过去多久，她却仿佛体会到了漫长如半个人生般的回忆。
原本以为在离开了厉家之后，心里的影子会慢慢的淡去，那个人终究会消失在记忆的长河当中。
谁知道，不管到了那里，她的周围也还是厉君逸的身影。
不管是和相暖的偶遇，亦或者是慕容静的撺掇，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厉家。
也是，毕竟京城是厉家的地盘。
秦暖慢慢地走下楼梯，在一片的寂静当中，她忽然对以后的路产生了一丝茫然。
说是要离开，哪要去哪呢？
她好像没有身在别处的朋友，更不用提是亲戚了。
下楼的速度很快，秦暖出了大楼，看着四周在昏黄街灯照耀下的路，心里被近乎浓重的怅然充斥。
随便找了一条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个连路灯都没有的小巷，听到前方传来的喧闹人声，秦暖才茫然的抬起头来。
看身形似乎是几个男人，围在一起在抽着烟，有红点在黑暗中沉浮。
四周实在是太过的安静了，秦暖本能的有点畏惧，她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后退几步，重新找了一处有光的地方。
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连串的行为早就被那几人看见了眼里。
其中一个男人掐灭了烟，胳膊撞了下身边的同伴，眯着眼睛瞄着秦暖的背影，压低声音说：“看见那个妞了吗？”
同伴深吸了口烟，不情不愿的看向了他示意的方向，没好气的回：“就一个背影，有什么好看的。”
“说你蠢你是真的不争气。”男人撇了撇嘴，目光留在秦暖未被病号服抱住的裙摆上，“就她身上的裙子，绝对是个值钱货，应该谁家的大小姐，咱最近手头不是有点紧吗？过去问问？”
另一个一直抽烟的男人突然开了口，“消停点吧，谁家大小姐半夜出来玩啊？”
“可能是吵架了呗，跟上看看，也不碍事。”
男人拍板下了结论，也不管两个同伴，向着秦暖离开的方向追赶了去。
秦暖此时还不知道已经被跟踪了，她只是感到有点心慌，忍不住再一次的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是走到什么地方来了，四周是越来越黑，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恐惧感在黑暗中逐渐发酵，她抿紧了干裂的嘴唇，飞快的穿过一个拐角，终于是看见了灯光。
那是一间不大的旅店，门口摆了个白色的立牌，暗红色的小灯缠绕在立牌上，只能勉强让人看清旅店两个人。
在外面折腾了太久，在加上心里逐渐涌起的不安，秦暖也顾不得挑剔了，四下张望了一圈，她咬牙进了旅店的大门。
坐在吧台处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听见开门声，他抬起苍老的眼瞄了一眼秦暖，咳了两声说：
“八十一宿，明天十二点退房，住的话身份证给我。”
“好的。”
秦暖点点头，在身上摩挲了一圈后才尴尬的发展，除了一点零钱之外，她什么也没带出来。
身份证还在梁邵言的房子里放着，而房子的钥匙则在病房的包里。
尴尬的咬紧了下唇，秦暖小声问：“请问，我没有身份证，可以住吗？”
老人抬起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秦暖一圈，缓慢的点了点头，“可以，一百二一晚上，只收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