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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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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白天还有不少人忙着来请灶王像, 所以周明愈、莫茹等人依然忙个不停,她寻思可能晚上祭灶以后就可以停工。

也不等二十六杀猪, 今天周诚志就让周培功带人杀猪。

之前说好的,以为请灶王赚了钱, 大家都辛苦所以要杀两头猪过年犒劳大家,周诚志说话算话,果真就让人杀两头猪,还让人割肉准备祭灶的供品。

晌午的时候,家家户户就开始祭灶。

风俗是“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所以祭灶就是男人的事儿。

周诚仁先亲自把烧纸打了纸钱,再叠成粮袋子、钱袋子, 粮袋子里要装上小米秫秫麦粒等粮食。

又把灶王像上面的灶马头剪下来, 也就是那匹小飞马,这个要养在粮食缸里。

之后把灶王像贴在东间灶台旁边的墙上,然后准备供品。

用香炉装满小米,插上点燃的三缕线香, 再摆上供桌, 用酒肉、鸡蛋、糖瓜、饺子等上供。

小米是队里分的,酒是以生产队的名义去供销社买回来各家五分钱二两买的,肉依然是队里自己杀的猪,没有肉的就用豆腐代替,鸡蛋各家还有存的,糖瓜就是集上买的,饺子则是生产队何桂兰领着妇女们包的。

饺子不是为了吃, 所以并没有包多少,能贴灶王像的一户分一碗二十个。

准备好以后,周诚志就领着家里的男人,连泥蛋儿和坷垃儿也不例外,跪在供桌前祭拜磕头,这是请灶王享用酒肉,吃饱喝足以后就可以上天述职。

等傍晚时分,晚饭之前,周诚仁又领着男人们磕头恭送灶王爷回天。

磕了头,周诚仁就把钱袋子、粮袋子,还有粮食缸里的飞马拿出来,一起在灶王像下烧掉,一边烧嘴里小声嘟囔着:“灶王爷吃饱喝足,二十三请你上天言好事,大年三十再请你下界保平安。灶王,灶王上天堂,少生灾祸,多生五谷杂粮,祈求来年继续多下雨好浇地,五谷丰登,粮食满仓,社员们人人都吃饱穿暖不受饥荒。”

再磕头,然后把酒端起来浇在纸灰上,顿时一股酒香蒸腾而起。

然后他站起来,从香炉里抓一把粮食,从供桌撒到厨房门口,又在门口朝着外面拜了拜,道:“灶王上天言好事了,这几天都注意不许说坏话,都要说好听的。”

什么死、病、疼、坏、打、碎、破、穷之类的,统统不许说!

泥蛋儿还懂事的,坷垃儿哪里懂,他好奇地看着地上的米粒,还有空气里弥漫的纸灰和酒液的奇怪味道。

他指了指地上:“扔米,打!”

周诚仁身形一僵,周明原脸色一变,“坷垃儿,不许胡说,乱说话揍你啊!”

周诚仁咳嗽一声,拿出自己的烟袋锅子慢悠悠地走了,出门找人拉拉呱抽袋烟回来吃饭。

周明愈就道:“二哥,他又不懂事,你揍他干嘛?”

看着周诚仁的背影,兄弟几个嗤嗤地笑,都摸了摸坷垃的头,“行啦,吃糖瓜去吧。”

泥蛋儿欢呼一声就去把糖瓜碗端下来,一个小孩子分一个,他也没忘周七七的,让周明愈给保存着。

“五达达你别偷吃,等妹妹睡醒了给她舔舔。”

周明愈:“行。”

这糖瓜还是莫茹买回来的,家里根本不缺,他一转身就把糖瓜塞嘴里嘎嘣嘎嘣嚼,结果那糖瓜还真粘牙得很,一时半会儿竟然张不开嘴。

走到门口就碰到莫茹抱着周七七过来,画灶王像的工作已经结束,她过来吃晚饭。

她笑道:“小五哥,咱不是买了炮仗,拿几个晚上放放响,给孩子们玩玩儿。”

周明愈:“嗯嗯嗯。”

莫茹:“你咋了?”

周明愈:“唔唔唔。”

莫茹:……你干嘛学灶王爷?

周七七鼻子尖一下子就闻到糖瓜味儿,伸着小手要周明愈抱,嗷嗷啊啊啊地抠他的嘴。

莫茹:“你是不是吃孩子的糖瓜了?”

周明愈:你咋知道的?

……

吃过晚饭,各人不是做营生就是找关系好的拉拉呱。

周明愈则带着莫茹和孩子们放几个炮仗玩儿。

王玉芹过来,“妮儿,妮儿,队长说开工啦!”

莫茹纳闷,开什么工?

王玉芹道:“好些人来生产队请灶王像呢。”

莫茹道:“不是都祭完灶了,还请什么啊?”

王玉芹笑道:“那咱们哪里知道,反正有钱咱们就赚呗。”

原本莫茹寻思二十三过小年,灶王像都贴上也就不用再忙活,所以就让妇女们解散,哪里知道居然还有人大晚上来请!

她和周明愈去生产队看看,竟然挤着十几个人呢围着周诚志要请灶王像,每个人都要二三十张,全是带着本村和亲戚的托付来的。

“俺们才听到消息,听说你们生产队能请灶王像,俺们就赶紧跑过来。”

那些大队离着远,当时没请到,只能临时在灶台旁边烧纸上供。

虽然就是一张灶王像,不过是一个形式,就算不贴直接上供也没啥,反正也没人怪罪。可仪式这种事就是这样,信的人非常自觉,感觉没有那张灶王像似乎就是心不诚,仪式不圆满,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要是来年真要是家宅不宁,就会后悔是不是没请灶王像的缘故。

所以,哪怕是两毛,哪怕是远,很多人也是闻风而来,一定要请一张回去。

周诚志说已经印完,人都解散,不再印……不等他说完那些人就已经急了,简直跟求救命一样可怜兮兮的。

没办法,周诚志又把周明贵等人找来商量,专门安排一些男劳力印刷、女劳力涂色,应付那些继续来请灶王像的。

看这架势,估计能一直请到三十晚上烧灶王像为止。

周诚志也没卖两毛,还是改为一毛五。

毕竟人家大老远跑来不能让人家失望而回,为了弥补他们二十三没贴上的遗憾,便宜五分钱,也让他们欢喜一下。

这一忙活又好几天。

因为这事儿,先锋大队后来还得一个请灶王的名声,很多人不知道先锋大队,但是一说请灶王都知道是周家村。

因为莫茹的这幅灶王像,原本印刷灶王像的也立刻有样学样,说是宣传人民公社、大/跃进,并非搞迷信,也与时俱进,赶紧雕刻新的雕版,印刷新的灶王像。

所以虽然被县文/化部弄一下大家买灶王像不顺利,可终归还是贴上了。

也因为莫茹那张特别好看,有些人不舍的烧掉,真的当宣传画贴满一年,留着来年二十三再烧。

二十四家家户户都要扫房子,大扫除。

虽然家里现在不做饭,可破家值万贯,拾掇一下扫把扫把也干净,这一忙活又是大半天。

二十五磨豆腐。

依然是生产队为单位忙活,把早就泡好的豆子拿到磨坊里磨豆浆。

这时候就不用最好的黄豆,而是把那些破的差的拿出来吃掉,豆渣也不能丢,到时候加上萝卜缨子,馇小豆腐吃。

二十六杀猪肉,生产队二十三就杀了猪,所以二十六就把社员家里合格的猪全都送去生猪收购点卖掉,顺便还得找机会再买猪仔回来养着。

因为是任务收购价格保持不变,并不会因为年底就涨价,依然低得可怜,只有四毛一斤。

要是年景不好,粮食不丰收,养猪还亏本呢。

不喂粮食猪不上膘,只吃青草野菜的一年也没有一百斤。

要想上膘就得吃点粗粮,可粗粮也是粮食,生产队不富裕,它吃了人就没得吃。收购价还这么低养,有些人养猪就亏本,不爱养。

加上现在社员没有自留地没粮食,更没法养猪,就只能以大队和生产队为单位集体养。

集体养猪最多十几头二十来头,多了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总比社员家家户户一头总数要少得多。

所以以后猪肉会越来越少。

大炼钢铁以后,城里的猪肉票已经从一个月一人一斤改为一个月一人半斤,甚至还有三两、二两的。

二十七又开始杀鸡,把不下蛋的鸡、老公鸡杀掉。

这个不舍的送供销社,就囤在生产队冻着自己队里过年吃。

怎么说劳累一年,也得改善一下,牲口还能歇三天呢,更何况是人。

二十八妇女们就开始忙活着做大饽饽、包豆包。

直到这天张根发才给社员们发布票和棉花票,棉花票还是一人两斤,可布票原本一人三尺三,他居然就发二尺八!

棉花有队里发的补贴着各家也还凑合,可三尺三的布将够凑合一件衣服的,二尺八够什么?

“书记,你怎么能这样?三尺三俺们都不够干嘛的,你给二尺八?”社员们一开始都觉得是张根发截留贪污,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张根发还闹心呢,不是说好的布票是根据当年棉花收成来的吗?

今年明明棉花大丰收了,怎么布票反而少了呢?

别人二尺八就算了,自己是先进大队,怎么不得给三尺五啊?可惜这不是公社决定的,是县委决定的,因为要支援工业大/跃进,只好让农民节衣缩食。

“一边儿去,不要拉倒!”

“咱们去草泊儿和将军庙子打听一下。”社员们纷纷去问亲戚,结果他们也都是二尺八,这下都老实了。

既然全部都这样那也没办法,二尺八就二尺八,大不了不能人人扯布,只能集中一家子的所有布票先给最需要的人做,尤其是要相亲结婚的青年。

可就算这样也不够,凑了一身衣服,又凑不出做棉被和褥子的。

再说你只给男人做,也得给闺女至少一身衣服的面料啊,更何况有些女方是要布料当彩礼的。

现在都是生产队吃饭,没人要粮食,很多生产队也分不到多少钱,所以彩礼也不要钱,就要布!

要一钩子是少的,要是家里儿子多,等着嫁闺女要彩礼给儿子娶媳妇的,甚至要到五六丈。

这时候能凑两身衣服的都是好的,要是想棉被被褥都做,就得满村借。

可现在都紧张,不结婚的那家里的被褥破烂得不像话,哪个孩子的衣裳破烂得不像话,都得扯布缝缝补补,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借给人家。

一般都是本家的妯娌们约定俗成,谁家有儿子要结婚,那么今年的都凑给她家用,如此轮下去。

这样自然就没有多余的借给其他人。

有些人还是盯着村里条件稍微好一些人家,比如张翠花和周玉忠家,年年都是被花样盯着借钱借票。

可他们当中有些人只管借不管还,一类是等别人家儿子成亲要用的时候,她家发了布票就找借口说自己家这样急那样急,不肯都还给人家。还有一类就是年年欠队里的账,年年分不到钱,三五年前借的还没还上,现在又不断地借,不借就死皮赖脸地缠。

说实在的,一般人都不爱借给他们,也被借怕了,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呢。

第一次说来年还,结果来年又说来年一直拖到现在。

结果现在还借,你说借不借?

借了,那就打水漂,钱和布票都不会还的,谁家富裕?谁家也不是用不了的扔,哪里能随便打水漂?

不借,他们家的老人女人赖上门哭哭啼啼的,一定要借点,借不到就不甘心。

大过年的,谁愿意别人跑家里来哭啼啼触霉头,丧气不丧气?

一般刚发了布票这几天借钱、借布票的特别多。

那些不管怎么借就是借不到钱和布票的,最后没有办法,就只能借别人家的衣服穿着去相亲,甚至结婚也借穿几天,等结完婚再还给人家。

知根知底关系要好的还行,借了去穿穿,给人家仔细着不弄脏弄破,然后说几天就如期还人家,还的时候多说说感谢话,让人心里舒坦。

偏生还有一些人,借人家的东西不仔细,自己的爱惜得跟眼珠子一样,别人的就大喇喇,不是给弄脏就是弄破,回头还的时候一点愧疚都没,一副你衣服自己不结实本来就要破你想赖俺没有门!

甚至有的借了人家的不想如期还,还想穿上十天半个月。

还有的不感恩反而一副穿你衣服是给你面子的牛逼架势。

这样的,谁借?

可这样的人,偏偏就很多!

今年最大的目标自然是莫茹和张翠花家,这是劳模之家,刚奖励的布票就有将近二十丈呢,他们家人口多,发的布票也不少的,就算周明林在相亲,可足够用的还有盈余呢,所以很多人就心思活络,要找她家借布票和钱。

其实自从莫茹成为劳模,得了棉花和布票奖励以后,就有不少人想找她借,不只是本村四个大队的,还有外村的。

莫茹每次都能看出点苗头,那些日常没交情突然上门的,还有见面没别的话儿不是吹牛就是哭穷的,基本就是借钱借布票的。每次一见面她就找个借口躲开,不给人堵着长篇大论哭诉然后借钱的机会。

后来她们改了策略,说借周明愈的衣服,从裤子到褂子,从棉裤到棉袄,甚至棉被。

尤其后来的军大衣!

小伙子要去相亲,穿上一件军大衣,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很多女人青年都盯着想借借试试,都觉得自己和莫茹的说得上话,她应该借给自己。

但是莫茹全都拒绝了!

如果关系好的,有困难大家会想办法帮忙,但也都知道别人的底限,不会轻易动人家的心头好。

军大衣不只是周明愈穿,莫茹也要穿呢,尤其晚上起来方便都是贴身穿的,她的衣服怎么可能随便给别的男人穿!

可有那些不识趣的,或者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的,就会突然来到家里开口借军大衣穿,“反正你们也不出门,俺们小子要出去相亲,借给俺们穿两天就还回来。”

莫茹自然不肯借,用开玩笑的方式回答:“我小五哥的衣服我也穿不好往外借啊,这衣服和男人,概不外借!”

那些女人们还要批评她,

“女人不要穿男人的衣服,不正经,老爷们是天,女人是地,可不好这样。”

“妮儿,你是劳模,这军大衣也是奖励的,又不是花钱置办的,恁小气不舍得借呢?”

“妮儿,你看看你侄子多可怜,出去相亲也没件子像样的衣裳,你家明愈有棉袄,也不是非要穿大衣,你把军大衣借给你侄子穿穿,娶了媳妇到时候让他们来给你磕头。”

诸如此类的说法不少。

看她们还纠缠不休,莫茹直接来一句:“这衣服只有劳模能穿,其他人穿不得,尤其懒汉子更不能穿!”

一句话直接把来借衣服的堵得面红耳赤,差点跳脚。